这个问题,很尖锐。
非常尖锐。
几乎可以说,这就是在冒犯仙舟的守护者,惊风白羽真君。
评论区霎时间鸦雀无声。
桂乃芬和素裳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一时间,现场非常安静。
安静得还在一边打打闹闹的星和云之都察觉到了不对。
“怎么了?”
云之看向已经石化的二人。
他还没有看见飘过去的问题,岚却已经皱着眉头开了口:
“他没资格,难道你有?你算什么东西?”
对面并不是丰饶民,只是个被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冲昏了脑子的普通人,岚还算可以忍受。
毕竟这么多年,每个世界都在不断的变化,只有一种人始终不变。
——那就是在现实中不得志,在网络上指点江山就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的家伙。
有个金标咋了,宇宙中有钱人多的是,谁还不能有个金了?
岚觉得,自己心平气和。
云之也这么认为。
看看,说话都这么淡定。
趁这个机会,云之终于看见了评论区的问题。
……
他承认,那一瞬,他愣了一下。
这么多年,还真的是第一次有人问出这种问题来。
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他活着?凭什么他现在是第一令使?
“对啊,我凭什么呢?”
云之抬头望天。
心里无语。
——这种低级的pua,早几百年就不用了。
岚的脸色难看起来:
“问的出这样的问题,吾不得不怀疑汝的教养。”
祂的副官伴祂多年,还从没有谁敢舞到他们面前来说这些话。
背地里说说就算了,居然还拿到台面上来说?
这多少有点儿欠。
岚表示,祂手痒。
桂乃芬和素裳,此刻捧着手机,就好像在捧着一块烫手的山芋。
而话题的中心,云之,此刻,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靠着椅背,盯着手机屏幕,似乎正在发呆。
星看看这边又看看那边。
“之,这个……”
她还是勉强开口,试图打破这沉重的气氛。
云之抬手制止了她。
——实际上,这并不是一个人的问题。
这是现在大部分人的疑问。
【巡猎】的升格,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此前此后,没有任何一位星神,升格还自带挂件的。
总会有人对此感到不服气。
毕竟,当年的敢死队,自然不只有他和岚。
不过……
“我凭什么?”
云之终于开口了:
“凭岚小的时候是我带大,是我供他读书带他学会生活,我们相依为命多年。”
“凭我从来尊重祂的想法,祂想从军,我跟着,祂和敌人作战,我在祂身边帮他清理敌人,祂要反对寿瘟祸祖,我也相信祂,祂要和岁阳做交易对抗穷桑大军,我一样跟着。”
“凭我在祂因为反对所谓的丰饶神迹,而被迫休眠的四百年,被清醒的关押在那个活棺材里,在黑暗和孤独之中,不吃不喝没有任何人与自己说话,也不曾以一死来做逃兵,丢下祂一人。”
“凭我在祂落入无边的深渊中,面对未知的危险,依旧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下,不离不弃。”
云之眉眼一转,目光凛冽:
“以上,就是我的‘凭借’——当然,也只是一部分,我的军功,现在应该还封存与曜青仙舟。”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无疑是想说,我这个位置,是睡出来的。”
云之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听的身边的人心头一抖。
“我明白的告诉你。”
“我现在的地位,是我实打实的拼来的。”
“至于你——是嫉妒,还是单纯的打抱不平,我想不重要。”
“我刚才说的那些,但凡你能做到一点,我这个位置,让你坐。”
此言一出,岚的声音也跟着悠然飘过——
“不用做到什么一点两点,至少,关四百年。”
四百年间不吃不喝没人交谈,要还能保持清醒……那也别指望,根本不可能。
之是怎么撑下来的,岚丝毫不敢想。
但祂更不愿意去想,如果自己醒来,看见的只有之的遗体,祂会做什么。
之是岚最重要的亲人,是【巡猎】的人性所在。
“而且——”
岚站起身,面对着镜头:
“你说的,当年的敢死队,我的战友们,他们,都在这里。”
岚抬起手。
感受着胸腔之下,那炽热到沸腾的血。
“——那不知多少位牺牲者,那曾经卫蔽仙舟的,最初的云骑军。”
“他们,都在这里——”
具体有多少人,岚已经记不清了。
但是,祂永远能够感觉到,战友们的力量。
他们永远都在追随着他们的将军,在【巡猎】的命途上行走,跟随着他们的将军巡猎星海,除恶扬善。
他们的精神永远同步,他们的目标,也从未有过偏离。
“所以,再也不要说什么‘只有之成为如今的存在’这一类话了。”
岚的一双金瞳中,满是温柔和怀念。
“当年的敢死队,我的弟兄——”
“我,我们,都是——”
“【巡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