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真是太好了!
在被医生抽血之前,小道士是这么想的。
“啊!!!”凄厉的喊声响彻抽血处。
小道士委屈的不得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医护人员和林仙爸妈都惊到了。
之前抽过很多次,一直都很正常啊!小时候打针都没什么反应……好像小孩打针不哭不能算正常……
但是林仙一直不哭的啊!
小道士哭了半天才缓过来,明明被老头从小打到大,腿都被打断过,看到那么细的针的时候,她完全不以为意的啊!
她一直被老头扎针啊,老头可喜欢虐待她了,每次都一扎上百根针,全身都没有好地方的,按理说都麻木了。
难道是这个身体特别怕疼?
那一针下去差点疼死她!
医生给林仙做了详细检查,一直到检查结束,小道士才勉强控制住眼泪。
医生问,“很疼?”
小道士摸了摸胳膊……嗯?不对啊,不疼啊!
一点都不疼啊!
医生看着小道士,然后说,“再试一次好吗,你闭上眼睛。”
小道士迟疑着闭上眼睛,她觉得,医生应该也是好人吧?
小道士瑟缩着看着医生再次拿来针头,闭上眼睛,下一秒,刺骨的疼痛再次传来,
“啊!!!疼!!!不要!!!”
小道士下意识睁开眼睛,低头却看见医生只是把针放在她的胳膊上根本没往里扎,下一秒小道士安静了下来。
胳膊上的疼痛瞬间消失。
医生问,“疼吗?”
小道士点头,怕别人不信,解释着,“刚刚特别疼!但现在不疼了。”
……
林仙知道,小道士是精神问题。
“很奇怪,经过检测,她的智力突然间恢复了正常,甚至检查结果显示,她的智商貌似比常人更高。但很奇怪的是,她得了特殊幻体应激症……”
再次给林仙做了遍详细检查,医生带着林仙父母找到了僻静的地方。
林仙父母算是医生的老朋友了,毕竟十来年一直带着孩子找他看病。
“什么叫……”林仙爸迟疑着问出这个奇怪的病称。
边上的林仙妈妈也不知道,侧身抹了把眼泪,他们真是太苦了,好不容易等到孩子养大了,又似乎正常了点,又出来一个新病。
“特殊幻体应激,一般都出现在……”医生顿了顿,这么多年,自然了解小道士家里的情况,但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诊断,
“一般出现在长期受虐儿童身上,他们会对特殊的一类……物品或者说是武器过于恐惧,比如说人的巴掌,或者拖鞋、剪刀、针之类的东西……”
林仙父母一脸惊诧,这孩子一直闷闷的,可从来没有受过虐待啊。
医生继续说,
“一般是曾经用来伤害过他们的东西,长期被伤害的情况下,对这些东西过于恐惧,造成他们碰到甚至看到这类物品的时候身体产生巨大痛感,严重的甚至可能导致患者被活活痛死。”
林仙爸妈吓得嘴唇都颤抖着,医生却说,
“可,奇怪的是,林仙不应该得这种病,她一直以来都是在我们医院检查的,从来没发现有什么受虐痕迹。
刚刚我也检查了,身上完全没有任何针孔,而且以前她打针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林仙爸爸想起什么,
“昨天,她晕倒被送回来,能不能是受什么刺激了?”
医生摇头,
“我说了,这种病症只有长期受虐儿童才有非常小的几率得,全国都没有几个病例,全球不超过一千例,按理来说,就算一时刺激,也不该这样的啊。”
医生皱着眉思索了下,
“她昨晚晕倒后,今天突然正常说话了,而且智力从低下变成高智力?还得了……这……情况,没有过啊。”
林仙妈试图清醒镇定下来,
“那不接触针,是不是就没事了?”
医生摇头,“你以为这个病前头为什么要带个特殊?全球不过千的病例,现在存活人数,0……
这种病确诊后,没有患者活过一年的,无一例外。”
林仙爸妈手脚都发凉,林仙爸焦急询问,
“不,这,不接触这种物品不就行了?怎么会?”
“患者确诊后,前期只是接触到这个物品才会疼痛,病症后期,患者会把所有物品想象成那个让自己痛苦的东西!
所以后期,患者要么活活痛死,要么坚持不住自我了断,没人例外。”
要打针的时候,完全没有表现出恐惧,可在针入身体的一瞬间,激发了巨大的恐惧,这跟特殊幻体应激症状其实有些不同。
一般来说这类患者都是看到甚至听到都会恐惧,而不是触碰到才激发,医生有些迟疑,但还是对小道士爸妈说,
“不然,你们找找‘药师’?会不会……是‘药’引发的后遗症?”
林仙爸妈对视了一眼,还是镇定了下来,若是‘药’引起,那只有‘药师’能处理这种情况了。
小道士跟着爸妈上了车,眼看着父母从医院出来后都安静了不少,她再感知不到情绪,也能感受到氛围的不同。
不说话,是生气了吗?
林仙妈妈叫汪玥,不过周边四邻基本都叫林仙妈,单位基本都叫汪处长,市政财务处处长,雷厉风行,她一向算是理智,除了面对这个小女儿。
林仙爸爸林维语,荣华市唯一的高级厨师,据说高级厨师的评级十分困难,全国也没有多少,可他却在荣华市市政局当一个区区食堂大厨。
汪玥努力忍住哽咽的语气,看了眼开车的丈夫,看向林仙,问,
“昨天放学除了严叔叔,还有遇到什么人吗?”
小道士看向汪玥,想起自己答应警察叔叔要保密的,于是说,“没有。”
林维语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妻子女儿,想要制止妻子的询问,想等联系了‘药师’再说。
汪玥再次咽下要控制不住的情绪,接着问,“巧克力好吃吗?”
小道士点点头,“很好吃。”
看着女儿长到已经遮住鼻梁的头发,汪玥突然很想看看女儿的眼睛,这双被遮住的眼睛,她有多久没看到了。
正要伸手,前头丈夫传来了咳嗽声,她知道,这是提醒,现在这时候,她不能刺激女儿。
收回手,汪玥又问,“爸爸做的饭呢?”
小道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人叫她对此撒谎,她试图修饰一下台词,但显然,不太成功,
“能吃饱。”
汪玥记得林仙小时候是不肯吃饭的,所以医生才坚定说这孩子养不活。
不吃东西,怎么能活呢?
后来长大些除了‘药’也慢慢开始吃东西,只是根本看不出有什么爱吃的,给什么吃什么。
“中午做的红烧翅辣吗?”汪玥说的真只是想多跟女儿说句话的家常话,毕竟她很少能跟女儿如此正常的沟通。
小道士摇了摇头,汪玥以为女儿想说不辣,可小道士说,“不知道。”
汪玥没反应过来不对,“忘记了?”
汪玥记得女儿今天吃了好几个红烧翅,别的菜都没怎么吃。
小道士回想了下,不太记得哪个菜是红烧翅,记得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她只是哪个菜离得近就吃哪个而已。
小道士觉得失去味觉这事儿总是要说的,可又觉得不该说,说了是不是就可以找医生治了?
也许,那个医生能治好她呢?
小道士纠结了一下,“我吃不出来味道,除了巧克力。”
林维语一下踩下了刹车,转头看向女儿,汪玥也看向女儿,努力忍住了眼泪,压低声音问,
“吃不出来?从什么时候开始?”
“不记得了,没味道,但是能吃饱肚子。”小道士还自己找补了一下,能饱就行了呗。
车里一时陷入了安静,小道士想着,试探着问,“要回去看医生吗?”
她想看医生,总觉得医生能治疗她,那些香味扑鼻的饭菜若是能有味道就好了。
只要别打针就行了,这世界的针太疼了。
汪玥平复了情绪,不再看女儿,怕自己忍不住,
“妈妈过几天约个更厉害的医生过来看看。”
小道士更高兴了,医院里那个医生看着都很厉害了,更厉害的那肯定能治疗自己,也许很快她就能吃的到饭菜的味道了。
虽然医院的医生只是检查了一通,并没有治疗小道士的任何病症,可对医生的天然好感,让她觉得医生就是厉害。
她对医生的期待,就像是对警察的期待一样,在无数数不清的岁月里,她真心且迫切的希望能得到他们的帮助。
那种执念成了抹不去的好感。
老师就算了,那个曾经的校长,已经让小道士失去了对学校里的大人的期待。
小道士不期待老师,却期待上学这件事情,她很喜欢上学,比劈柴挑水这些工作喜欢多了。
可……小道士陷入了纠结,学校里出了妖怪,还是狗妖,还是她的同桌,同学还被啃掉了胳膊。
严队长说,还有其他鬼、灵、精、怪……
她还能好好上学吗?
想着长毛的狗,小道士对学校的期待开始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