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御等着符骁回来,他像以前一样,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等。
符骁说尽量早点回来,但已经凌晨一点了,他也佩服自己,真的能忍住不给符骁打电话。
除了关心符骁在哪里,他还不得不在意符骁和谁在一起。
从前是周泰,现在又有了厉盛。
他还有机会么...
他觉得越来越抓不住符骁了...明明他和符骁认识得最久。
明明符骁望着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情,明明他都愿意回头了,为什么符骁不能再等他久一点。
他忘记了在医院时守着符骁时,只求人能醒过来。
他忘记了对着那一大片毫无生机的白的忏悔。
凌晨两点的时候,手机屏幕忽地亮了,符骁皱着眉,摸索着去够手机。
“你去哪儿。”
厉盛更快一步,夺过手机,符骁这才发现他还坐在这里,不知道待了多久。
“是池御吧...我答应他要回去。”
撑着床坐起来,符骁身上浮了一层汗,却还是没有退烧的迹象,连带着床褥都是潮湿的。
“不许去。”
厉盛攥着手机,伸手拦住符骁,把他往床上推。
“他在等着我,我们说好了的。”
有什么事一定要回去的,让符骁发着烧大半夜还要往回赶。
就为了一个随口的承诺。
那他找来医生,一直守着算什么。
算笑话么?
骨骼错乱的声音,浓重的奶腥味儿,厉盛想起了忍着生长痛的那段日子。
似曾相识的感觉卷土重来,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身边的人却一个个走掉。
冷漠地离开,从来没有被坚定选择过的酸涩与不甘,裹挟着恼怒一同砸向他。
黑云压城城欲摧,厉盛的身影在颤抖,他紧握着手机,唇紧紧地抿着。
“我说不许去。”
理智崩溃前,厉盛发出最后的警告。
房间里压着一室黑暗,厉盛却瞧见了母亲的脸,她从来光鲜亮丽,面对公众时永远保持着一副从容的姿态。
好像没什么能让她动容。
符骁也是这样...不管厉盛几次开口,他都不会留下。
“池御在等我。”
高烧下,符骁的嗓子有些哑,声音虽然低低的,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守着你,给你治病的是我。”
手机发出咯吱的声响,符骁还来不及辨别,就被钳着手腕走到了窗边。
厉盛一把打开了紧闭的窗,忽地,夜晚的冷风像刻刀一样,刺在符骁赤裸的上半身。
透过一点月光,符骁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已经被捏得变了形。
紧接着,厉盛一挥手,把手机从窗户外丢了下去,倒不如说成是摔更贴切。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厉盛钳着符骁的手腕,他的指尖发白,盛怒之下,扔着符骁砸在了床上。
后背撞在床板上,符骁忍着痛,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往后退,还来不及说话,厉盛就压了上去。
“他有什么好?”
望着符骁不肯后退的眼神,厉盛恨不得当初在医院就把池御弄残废。
他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
要放手也该是池御,凭什么是自己。
符骁没有说话,默默无言中,他其实已经给了厉盛答案。
“我对得起你。”
厉盛一只手钳着符骁的双手,高举着摁在床板上。
“放开。”
符骁只能出声警告,却不敢乱动,两个人离得很近,他只要一动,就会碰到厉盛的身体。
“你说了不算。”
厉盛低头,吻在符骁的脖子上,他能感受到旁边的颈动脉在一下下地跳动。
符骁偏过头想起身,厉盛又摁着他的双手让他不得不靠回去。
“放开。”
厉盛闻言张口,咬得狠了,用牙尖磨着颈间那块皮肉。
符骁皱着眉,手指蜷在一起,他的指尖扣着厉盛的手背,陷下去很深。
他身上没什么力气,他在想该怎么和池御解释得清楚。
他解释不清楚的。
厉盛抬头从符骁身上起来,刚一松手,符骁就撑着床起身。
符骁的面无表情,像是无声的嘲讽。
“我哪里比不上他。”
厉盛拉着符骁的手腕,逼着他后退,俯身偏头凑近他的唇。
但是厉盛没有再继续,他望着符骁冷漠的眼神,攥紧了拳头。
“走吧。”
厉盛背对着符骁,大步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他的手扶着门的边缘,回头看了一眼,攥紧了拳头,紧接着走廊上又响起了脚步声。
厉盛走了,符骁站在原地没有动。
厉盛特意挑了脖子,还咬得很重,不用照镜子,符骁也知道,一定会很明显。
符骁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哪里,他缓缓走向窗边,借着月色,看见地上躺着的手机。
已经报废了。
他和厉盛很像,对于爱而不得的人都是偏执的。
只不过他不敢,不敢碰池御,他怕吓到池御,所以他日复一日的压抑着自己蓬勃的爱意。
他想说的话早就写在了每一个看向池御的眼神里。
他总是闭塞,直到放手了也是这样。
他如果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就不会一次次地回到池御的身边。
他还是舍不得。
最后一次了...
符骁一点点穿上衣服,他的后背被撞得很疼,估计又青了。
他在酒店楼下等着车,冷风瑟瑟吹着他单薄的病号服。
他有些狼狈,脖子上有一圈红得发紫的勒痕,再往下一点还有一个面目全非的吻痕。
“师傅,麻烦先去药店。”
符骁上了车,闭眼靠在椅背上。
凌晨两点多开着的药店几乎寥寥无几,司机带着他绕了几圈。
最后他买了一盒创可贴。
对着车上的镜子,符骁一连撕了两个才遮住那个激烈的吻痕。
站在房子门口,符骁迟迟没进去。
符骁知道池御一定会问,他不想最后一次见面,还以惨烈收场。
铺天盖地的疲倦袭来,符骁有些心累,最后他还是开了门。
他答应过池御的。
无论如何...也是最后一次了。
“符骁!”
池御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听见进门的声音,直接弹了起来。
“嗯。”
符骁低着头,他还是不想让池御看到。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池御抱着符骁,把头埋在他的颈间。
符骁的体温还是很高,但是吹了不少冷风,病号服还是冰凉的。
“这是...怎么了。”
池御还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