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见秦威的地点是书房,足以证明马罗尼怀揣着浓重的杀心。
“你打扰了我的睡眠,如果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你知道后果吧。”昏暗的台灯下,身着蓝紫色条纹睡衣的马罗尼夹着一支雪茄,斜靠在椅背上注视着秦威。
嘴上说着被打扰了睡眠,可他眼神矍铄,根本不像是被人从被窝里拖起来的样子。
你分明等我好久了,你就装吧你!
秦威看破不说破,微笑着说明了来意。
“法尔科内刚找我了……”
“哦?我喜欢你的诚实,这证明我们的合作可以进入下一阶段了。”马罗尼对这一消息并不意外,毕竟身边的钉子都被拔掉了,秦威是仅存的一根,法尔科内想要得到真相,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
“你觉得我会借着这次机会对付法尔科内吗?”马罗尼抛出问题。
秦威挠了挠下巴的胡茬,他觉得这个问题并不重要,可以诚实回答:
“哈维丹特将动静闹得这么大,如果是我,我不会在这个节骨眼惹事。”
“理智的答案,但不是我的选择。”
马罗尼站起身,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到酒柜旁,挑挑拣拣后选了一瓶。
“来点喝的慢慢聊?只可惜没来得及醒酒。”
“不用了,早点聊完早点睡,我很困了。”
“可以!那我直言不讳,我看不起哈维丹特,哪怕他将市长波克送进监狱,我都不会倒台!
“一个区区检察官也想握住我的把柄?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哪怕他能握住,一瞬间哥谭的政要商人们也会奋不顾身地扑过来为我揽下罪名!
“至于这次酒会,我特意选在了港口黑市到租前后,这可是十年一次引蛇出洞的机会。至于计划,我买通了法尔科内的泊车司机,酒会那天他会在坐垫下塞上一枚定时炸弹,酒会结束……boom!”
“好计划,但为什么不派出那些杀手呢?”
秦威问出心中疑惑,比起炸弹,那些疯狂的如跗骨之蛆般挥之不去的杀手才是最简单的解法。
“你说那群猫头鹰幼崽?那些家伙虽然是利爪的淘汰品,但终究还是受猫头鹰法庭管辖,法尔科内也是法庭的合作伙伴……我似乎没必要和你说这么多。”
秦威确实不知道猫头鹰法庭是什么,但好在记忆力还不错。
他脑海中冒出第一次见法尔科内对方的一句无心之言——“因为某些原因,我没法对马罗尼下手。”
看来“某些原因”指的就是猫头鹰法庭了。
它应该是悬停在罗马帝国头顶的,更为庞大隐秘的组织。
“顺便问一嘴,你和法尔科内是通过什么暗语交流的?”
马罗尼看似随意地抛出一个话题,实则是不动声色亮出了杀招。
此刻如果秦威能换個角度,绕到书桌后去,一眼就能看见桌下被五花大绑并塞着嘴的奥斯瓦尔德。
可怜的奥斯瓦尔德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一口,只能闭着眼祈祷着秦威会将真相告知马罗尼。
不然他就死定了。
可秦威的答案令人绝望。
“你说暗语啊……没什么暗语啊?”
“你确定?”红酒瀑布骤然断裂,酒瓶悬在高脚杯杯口。马罗尼像是被石化了。
同时他的语气变得格外柔和,仿佛是害怕惊扰到高脚杯中荡漾的酒波。
“是啊,根本没什么暗语,就每次他主动打电话过来,然后我只准回答是或否,这个应该不算暗语吧。”
奥斯瓦尔德骤停的心又恢复了跳动。
秦威竟然真的说了出来。
可疑问也随之而来。
他怎么这么轻易告诉马罗尼,他真的打算出卖法尔科内吗?
奥斯瓦尔德不明白。
“算吗?当然不算了!”
马罗尼笑了,不知不觉间已将红酒斟满。
鲜血顺着高脚杯壁滴下,溅落在波斯地毯上。
……
马罗尼敢把暗杀计划透露出去,意味着他根本没有放人的打算。
没收了手机后,秦威被带进了宅邸客卧。
这间软饰华丽屋子没有窗台,基本杜绝了秦威出逃通风报信的可能性。
“我信赖伱,但为保万一,我必须切断你一切的对外联系方式。等法尔科内的电话打来时手机才能交还,到时候你应该会知道怎么做吧。”
“当然,你给了我这么多好处,我会竭尽全力为你办事。如果电话打来,我会告诉法尔科内先生一切安全,可以放心参加。”
秦威笑得人畜无害。
“聪明的家伙!这24小时内你就好好休息吧,如果有需要可以对班尼说,他会尽力满足你的需求。”马罗尼的视线落到班尼身上,他拍了拍班尼的手肘。
交代完这些,马罗尼离开了客卧。
只剩下如滚石般巨大的班尼牢牢把持着房门。
秦威清楚,马罗尼只是为了体面才说出“尽力满足你的需求”这种鬼话。这个班尼就是个监视仪,倘若他有逃跑或者是企图向法尔科内传递消息的倾向,这个死肥仔一定会毫不留情搬起屁股,让他好好感受一下“桑吉尔夫”的3a大坐。
但马罗尼毕竟下了命令,或许班尼会乖乖执行也不一定呢?
想到这秦威安逸地躺上沙发,踩着鞋跟一脱,将臭烘烘的皮鞋甩到了墙角。
“班尼?”
一道醒目的刀疤从班尼的左耳根一路拉到下巴,为他那肥墩墩的脸庞添上了些彪悍的意味,而和他的样貌类似,他的声音也如秦威预想的一样是浑厚中带着些气泡的低音。
“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脚酸了,来给我捏捏脚!”
“huh?!”
班尼愣了一下,马罗尼交给他的任务可是监视,没听说过还有特殊服务。
“你耳朵聋了,没听到马罗尼先生怎么说的吗?尽力满足我的需求!”
班尼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挠了挠头。
班尼是马罗尼保镖团的第一号打手,曾经黑门监狱的绝对王者,但遗憾的是只有八岁的智商。因智商过低不可能被策反,所以马罗尼才放心地将监视的任务交给了他。
可马罗尼大大低估了秦威的脸皮厚度,竟然真敢顺着一句客气话蹭蹭蹭地往上爬。
苦心布设的监视仪会落成了捏脚仪,挺搞笑的。
“哥,这个力度还行吗?”
班尼擦去额头上的汗珠,陪着笑脸问道。
因为下蹲这个动作,他的西裤都扯开了,露出了米■鼠头像的卡通内裤。
“再往上点往上点,哎!就是这里,巴适得很!”
秦威舒服的快睡着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班尼,马罗尼先生让我们把这个人给带过来。和那个男人的待遇一样,注意他们有没有逃跑或是联络外界的打算……”同伴将奥斯瓦尔德推进屋内,却发现班尼面色绯红喘着粗气。
……
“威,我想我们搞砸了。”
奥斯瓦尔德瘫倒在沙发上,失魂落魄地盯着天花板上的黄铜吊灯出神。
“搞砸了?哪里搞砸了!”
口中插着牙刷,秦威揉搓着满头的香波从浴室探出半个身子,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看得奥斯瓦尔德心惊肉跳。
奥斯瓦尔德有些内疚,在医院里时,当听到马罗尼说“所有的苦难都是你一个人在承受,而你的朋友刚在银行取了1000万美金”时,他内心确实产生了些许不平衡感。
可事实上,秦威遭受的苦难远比他多得多。
“我该死,我不该告诉马罗尼暗语的!”后脑磕着墙,奥斯瓦尔德颓然捂住了双眼。
“我当什么事啊!说了就说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威缩回脑袋,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漱口声。
“可是法尔科内……”奥斯瓦尔德不明白,借着法尔科内的力量对付马罗尼,这可是秦威制定下的计划。
“咱都已经这样了,还管法尔科内?自求多福吧!”裹着浴巾的秦威走了出来,抓起果盘里的苹果狠狠啃了一口。
奥斯瓦尔德不语,内心也开始动摇。
原本以为秦威因忌惮马罗尼会窃听而在说反话,可看对方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搞不好是真心话呢!
联想起上次秦威接通法尔科内电话却撒了个大谎的事,奥斯瓦尔德顿时觉得脊背发毛。
他不会真想抛弃我倒戈马罗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