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一号。
对蔷薇的到来，恶魔们显然并不欢迎她，有些在华夏战场上死而复生的恶魔战士，看到雄兵连的人眼睛都在发红。
虽然他们的眼睛就是红色的。
但出于女王的权威，他们对蔷薇只得保持着表面的尊重，连阿托这个军士长都做出了表率，底下的魔人也就暂时放下了仇恨。
当然，蔷薇更讨厌他们。
黑乎乎的身体上没有一处能落眼的地方，那一双双血色的翅膀，让她想起了狩兽和傀魔，令人反感。
只是这些恶魔们都长得一个样子，她分辨不出哪个是阿猫，哪个是阿狗。
“阿南带新人来了？”
“好像是雄兵连的蔷薇，之前阿邦和她交战过。”
“这不就是女王每天都在观察的那个人类嘛，红头发的，就是她，她也要加入我们恶魔集团了？”
“你们都说错了，我知道怎么回事！”
“哎？快说说！”
“阿南之前进女王的房间，……”
“嗯？！”凉冰瞪了一眼这群八卦的部下们，城堡里外的恶魔们瞬间都鸦雀无声了。
她回头看去，蔷薇正抓着夕南的腰子，似乎在窃窃私语，见自己在看她，眼神里充满了警惕。
“搞什么啊？”
凉冰郁闷地嘀咕一声，她可不像她的这群恶魔战士们一样八卦——款款走在前面，悄悄地，尖尖的耳朵竖起来，一字一句清晰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他们为什么叫你阿南？”
“恶魔差不多姓阿，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就这样叫我了。”
“那你还进了她房间？”
“给你要武器去的。”
“可我觉得，她看你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她看你的眼神也不对劲。”
“好像是这样哦。”
“……”
凉冰忍着笑，带他们穿过恶魔城堡的花园，来到了小时钟厅。
大厅并不宽敞，大概只有二十多平米，但纵深却有五十多米，恒星般耀眼的光源从天花板撒下，照亮在小时钟上，烨烨生辉。
这台小时钟并不是人类超级计算机的样子，方方整整，有棱有角，而是以遗传因子的形状悬浮并运行在空中，底座的金属面盘，纹路错杂且密集。
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而小时钟周围充斥着透明浩瀚的宇宙空间，集聚了已知宇宙几乎所有的星体，从空间里隐隐约约传来太古一般的低鸣声，如梦如幻。
在空间里，可以看到恒星、行星、星团、星云、星际物质、星系际物质等，包括红外源、紫外源 、射电源、x射线源和γ射线源等也都能观测到。
操作这片虚拟空间，放大后还能看到太阳系的矮行星、卫星、小行星、彗星、流星体等，甚至连地球上的生态都清晰可见。
这便是远远超越地球科技的天体级计算机，拥有它便可以将整个已知宇宙玩转于手掌之上。
蔷薇惊讶得合不拢嘴。
当看到凉冰将巨峡号指挥中心的现场画面调出来、又调出了葛小伦、刘闯等人过去时刻的一瞬间，她的内心感受到一种惊悚的恐惧感，让她头皮发麻！
原来，雄兵连的一举一动，地球上的每个人、每个角落都在神的注视下！而恶魔之王仅是其中之一的神。
虽然夕南和她不止一次地说过这些，但亲眼看到带来的震撼感，直击她的心灵。
“这……这到底算什么？！”
蔷薇语无伦次，她突然想到灾厄纪元里，人们经常调侃的阴谋论——“人类圈养论”！
即，突然有一天，发现人类早已被外星文明发现，并成为了外星圈养的产物或实验体。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比饕餮入侵地球、恶魔侵扰全球、神圣凯莎降临地球、天空立法者预言人类等惊天动地的事件还要可怕！！
当这个阴谋论成为事实的时候，全体人类不会如想得那般静默，结局只会导致自我毁灭。
“这便是我以大时钟为原型打造的天体计算机，我叫它小时钟，能模拟已知宇宙的运行和演化，这样的顶尖科技，你或许会觉得神奇，但很多神级文明都会研究它。”
凉冰对蔷薇说道。
“卡尔有大时钟，大时钟是已知宇宙最伟大的天体计算机；凯莎也有，她叫它神圣知识宝库，在她的暗位面，没有实体。”
“大时钟也是这个样子吗？”蔷薇问。
“当然不是，大时钟坐落在冥河星系（黑暗星云），它从一个爆炸核心开始，向四周铺开，形成一个树状结构的三维粒子结构图，是一个悬浮在宇宙空间的球型天体，巨大无比；
“它的周身和我的小时钟一样，也有无数发光的粒子，每一个粒子，都是一个星系；
“而每一个星系粒子里，又可以展现整个星系的状态，继续展开，直到行星、行星的地质地貌、生态环境等等。
“大时钟由卡尔保管，而我这里是公开共享的，恶魔科学家们都可以用它研究前沿技术，用你们地球的词叫作共享超算，也叫云计算。
“我们都是低配版大时钟，这台小时钟，可以轻易查看雄兵连每个人的过去，但不能查看阿南的，现在，好像连你的也查看不了了。”
凉冰知道，这是夕南干预的结果。
她拿来几杯红酒，递给木讷的蔷薇，让她消化一下刚才的话，杯子举在她面前，直到几秒后蔷薇才反应过来。
接过去后却发现，红酒倒了满满一杯。
“红酒是这么喝的吗？”
“咿？难道不是吗？”
两女相视无言，又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夕南，而夕南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聚精会神地玩着小时钟。
“……”
“……”
“凉冰，你把你自己的信息，录到了小时钟里？”夕南发现了一个人工智能，形象和现在的凉冰形象一模一样。
“嗯，每位神都会这么做，凡事都会经历毁灭，星球，生命，文明。”
凉冰自然地走到蔷薇和夕南中间，看着虚拟的自己，淡淡地笑道：“神，也总有陨落的一天，不是么？”
“不论是数字生命，还是人工智能，没有本人毫无意义。”夕南直接说道。
“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两种选择，第一，永恒不死不灭，在孤独中死去；第二，自我死去，埋葬在天空之城的树下，落叶归根。”
凉冰和蔷薇都默然了。
“算了，不提这个话题。”凉冰关掉了人工智能，问，“话说，你要讲的事是？”
“帮我找到太空校长最后一次出现的位置。”夕南道。
“哦，几千年前还是多久来着，忘记了，在宇宙边缘曾搜到过来自他的讯息，但没人去印证，这台小时钟里正好记录了这条讯息，不过是个模糊的位置，得靠你自己去寻找，运气好的话，或许可能遇到哦。”
“可以，你共享给我。”夕南点点头。
“这么漫长的时间，你们这些神没去寻找过吗？”蔷薇好奇道。
“蔷薇，神都有自己的信念，探索未知只是某些神永生的唯一动力，太空校长是自己选择潜入边缘。”
凉冰又道。
“况且，宇宙的边缘并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边界，它超越了已知所有物理规律的范畴，也就是说，它无法被定义。”
“所谓的‘虚空’么？”蔷薇喃喃道。
“那你是怎么理解的虚空，蔷薇？”凉冰问。
蔷薇看了夕南一眼，回道：“暗位面技术就是一种降维技术，但时空技术，却是一种升维技术，时空再往上，就是虚空。”
凉冰点了点头。
“差不多，站在更高的维度看已知宇宙的时空，便会成为可以调度的魔方，也就是虚空，虚空其实并不是一种维度，只是因为我们谁都不了解，所以将六维以上的时空笼统地称为虚空。”
蔷薇的思维渐渐跟了上来，分析道：
“所以，对抗终极恐惧，虚空只是一方面，还必须理解和贯彻太空校长的反虚空理论，就像葛小伦的反虚空能力。”
一旁的夕南已经进入了小时钟的内部，说道：“哦，你的小时钟，提供的恒星能源，竟然是银河系的盾牌座uy？”
（注：盾牌座uy，红超巨星，位于银河系盘内深处，体积约为太阳的50亿倍）
“是的，恶魔一号在哪个星系，哪个星系的恒星就会被定位成能源，我的小时钟没那么耗能，更注重时效性，而大时钟就需要很多颗恒星能源来驱动，至于你的……”
“我的天元和你们的天体计算机不太一样，它在自我迭代和自我进化中，并不依靠多颗恒星能源来驱动，当然，有总比没有好，现在的能源来自史蒂文森2-18。”
“果然是这样。”凉冰若有所思道。
“另外，大时钟，我也很感兴趣，等时机到了，我会去找卡尔的。”
“你想要他的大时钟？！”
“要不要另一说，主要是在卡尔的思想。”
“你要是能压得住他，帮我揍他一顿，理由你自己知道。”凉冰眼神有一丝闪躲，不过蔷薇没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