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鞅闻言,无不担忧道:
“那岂不是……晋阳危矣?”
李然却淡然道:
“请将军放心,起码如今晋阳是暂时无虞了。范氏如今已被范皋夷暂管,想必范吉射是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此人势必会做出一番过激的反应,而这也正是当初我们找范皋夷的原因。”
“也唯有如此,才会让年轻的范吉射失去理智,而中行寅只怕也不得不跟着范吉射一起行动。而且,中行寅本就极为自负,一旦中行氏和范氏对国君有异议……呵呵,那么中行氏和范氏便将自取其败矣!”
“只不过……尚不知韩氏和魏氏,是否能够顶住荀氏的压力,最终得以出师襄助!”
赵鞅亦是叹道:
“哎……如今唯愿一切都能够按照计划发展!”
李然又道:
“还请将军务必让守兵们不可掉以轻心,他们如今已成困兽,还需谨防籍秦察觉战机,做最后一搏!”
于是,赵鞅也不多逗留,只客气了几句之后,就回到了城楼继续坐镇。
而范蠡,则在赵鞅走后,却是有些忧心忡忡。
李然自是察觉出了一些端倪,他开口问道:
“少伯是否在担心成周那边的情况?”
范蠡叹息道:
“果然瞒不住先生……如今中行氏和赵氏的争斗已经日趋分明,先生又是彻底暴露在了世人面前。蠡是担心……不知光儿她们是否安全……”
李然却是摇了摇头,甚是泰然的安抚道:
“因为刘狄的缘故,单旗固然是会站在中行氏这一边。但是,单旗此人素来最是自保,如今晋国内乱,这与他并无干系。中行氏和范氏,也早已沦为他们的弃子。”
“而且,晋国的这一番内乱,反而还能对齐国有所裨益。对于他们暗行众而言,亦是有利的!他自己也能够落得一个明哲保身。所以,丽光她们,单旗是绝对不会动的!”
“而且,这其中还有观从可以从中斡旋,即便是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他也会想办法将丽光送到安全的地方!”
“其实……我倒是不担心丽光她们的安全,反倒是对尊师的处境……颇为担忧啊!”
范蠡听到丽光安全,也是暗自放下心来,听到李然这么,于是问道:
“苌大夫如今早已隐退朝野,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李然却是长叹一声,并颇感无奈道:
“家师若是能够真的做到隐退,从此不问世事,倒也是能够平安度过晚年的。但是,按照家师的秉性,恐怕不会对晋国之事坐视不管。而且,他言辞激烈,对中行氏和赵氏,恐都会有所指摘。”
“如此言论,只怕是要得罪不少人呐!所以,我才会有些担忧。”
范蠡问道:
“那……先生可有应对之策?”
李然沉默一阵:
“我让观从从中多加照顾,关键时候保全其性命应是无忧,只是……”
“唉……只是尊师他秉性要强,恐怕是受不了这些。而且,若是得知我亦牵涉其中,只怕是要让他老人家羞愧难当了。”
范蠡道:
“苌大夫德高望重,素有贤名,应该无权敢拿他问罪吧?”
李然叹道:
“如今只能但愿如此了……只希望尊师不要出什么意外才好!”
……
却苌弘一直在力劝周王匄对晋国之事不可轻易站队。
然而,单旗和刘狄却又一直从中想方设法的为中行氏和范氏开脱话。
特别是刘狄,一直在那劝周王匄,应该下达子之令,以匡正中行氏和范氏的“名义”。
而晋侯的态度,也是很快传到成周。单旗和刘狄得此消息,知道形势只怕已是对中行氏和范氏不利。
于是,他们二人又再一次是匆忙找到了周王匄。
刘狄是上前稽首,直接进言道:
“王上,此事晋侯显然是有失偏颇!此事明明是赵氏先挑起来的,怎能认定是中行氏和范氏所为?如此决断,实属不该啊!”
“王上乃子之尊,理应主持下正义!决不能让如此不公之事发生在晋国!毕竟晋国乃是下之伯主!此事王上不可不察啊!”
周王匄眉毛一挑:
“此既为晋国内事,难道不应该一切以晋侯为准则?孤虽贵为子,但也不好擅僭他邦之事吧?!”
刘狄也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又是信口开河道:
“但此事分明是为赵氏所挟持逼迫的,纵是晋侯,也是身不由己啊!”
周王匄听得刘狄所言,却是一个劲的在那摇头。
毕竟,他在经过苌弘的一番谏言后,如今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如今赵氏远在晋阳,又如何能够挟持得了晋侯?另外,荀氏如今既为首卿,他尚且还是中行氏的旁支,荀氏又怎会被赵氏所把控?刘卿所言,只怕对赵氏有些偏见啊!”
单旗道:
“王上言之有理,不过……此事恐怕还不能够轻易做出决定!晋侯如今固然是站在了赵氏这边,但是中行氏和范氏加上邯郸三处,即便是其他公卿倾全国之力,也是难以对付的!又更何况如今只是凭借他们赵氏一家之力?”
“倘若这番争斗,中行氏侥幸获胜,那显然晋侯的态度也会为之改变。而中行氏不定到时候还会伺机报复我们成周!所以……还请王上明鉴!”
周王匄听到这话,眉头也是不由的一皱。
“哎,孤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单卿,此事就还是交于你们操办吧!”
单旗闻言,不禁是面露喜色:
“臣,领旨!”
单旗和刘狄走出王宫,刘狄嘴角牵扯出一丝笑意:
“单大夫,如今既得子首肯,那便可以正大光明的支持范氏了吧?”
单旗却是叹息道:
“哎……只怕苌弘等人亦是会从中作梗啊!”
刘狄目露凶光:
“此人如此碍手碍脚,不如……直接将其除去!”
单旗却是立刻回瞪了一眼刘狄:
“苌弘乃下士人之望,此事恐怕不好办!”
随后,但见刘狄却是灵机一动,在单旗耳边是低语了几句。
单旗听罢,略微一个思索,不禁点头道:
“嗯……若是这样的话……苌弘则必死无疑啊?!但是……此人于下威望极高,若就此了结了此人……只怕也多有不妥!”
刘狄却道:
“却是谁让他如此多事?他若能老老实实的退隐,不就好了?谁让他偏偏还要干涉国事,这也是他咎由自取,自寻死路,可怨不得旁人!”
单旗道:
“嗯……此事你务必要做得稳妥一些,可千万不能让外人察觉。否则,你我二饶名声,可就要毁于一旦了!”
刘狄却是满不在乎道:
“我刘狄本身不过是个庶子,也不在乎这些!对了,单大人,李然的家眷……如今尚且还在成周,是不是对她们……该做点什么?”
单旗却摆手道:
“万万不可!中行氏和赵氏的争斗,局势未明,我们当然希望中行氏获胜,但万一是赵氏获胜了呢?我们现在站队中行氏,给他们增加些许的筹码,这些都没有关系。但是,一旦伤及其根本,你我便都无退路可言了!”
刘狄本来也就习惯于听从单旗的话,这时更是道:
“这倒也是,那便依大人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