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喜滋滋地盘算这笔大钱的用途。
他的通风橱!
他的水泥墙、水泥地工作间!
他的新手机!
都有了!
而且,这笔钱每一分,每一厘,都进他自己口袋,不用和小伶分——当然,也不用和小墨斗分!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沈乐快步回家,面对六张方桌、二三十把椅子、一个柜子,立刻掏出手机,开始规划:
“这张桌子断了条腿,桌面碎了一块,大概需要榆木木方,4*4*20的半根,10*10的板材一块……”
“这张桌子破了一个大洞,好家伙,四条腿都震断了。这个需要4*4*20的两根,10*10的板材,嗯,这个得要两块……”
“这把椅子……”
他全部记录了一遍、算了一遍,整理好单子,开始按照木料上的标记,把木料和对应的家具一份份放好。
“好啦,终于要有一笔大钱进账了。”沈乐搬完木料,捧起墨斗上的铅坠,抛了一抛:
“小墨斗,我把你修好了,你可要努力帮我忙啊!那批家具的修复,可就全靠你了!”
墨斗上的墨线嗡嗡颤抖,表达了喜悦、激动、昂扬的心情。
墨斗和小木偶不一样,它是作为工具被造出来的。跟着第一任主人的几十年,给他树立了牢不可破的信念:
劳动最重要,劳动最光荣,劳动是自身价值最好的体现。
所以,沈乐把工作交给他,都不用许诺工资、不用画饼,墨斗已经信心十足地应声:
【好!交给我!】
“加把劲!靠你了!把这些家具修好,我想想办法,让你的伙伴们也早点活过来!对了——还有件事,你叫什么名字?”
“啊?!”
墨线又嗡嗡了两下。一股茫然的情绪,传到沈乐心底:
【名字?】
【什么是名字?】
【我为什么需要名字?】
得……
这孩子的自我意识,还没怎么觉醒,和小伶不一样。
大概是,小伶自从被造出来,就以人形活动,她自然而然会觉得自己是个“人”,会要求“人”有的一切,它的前任主人,也给她起名字、和她对话;
而墨斗自从被造出来,一直是個墨斗,它的主人也不跟它说话,需要用了,抓起来就用。
久而久之墨斗也不觉得,自己是需要一个名字的?
“那……你想要名字吗?”
小墨斗又传来一股茫然。沈乐耐心对它解释:
“就像我叫沈乐,你最早一任主人叫郑爱军,他的妻子叫长乐。他们的儿子,你之前那一任主人,叫郑晓华。
家里那个小木偶,你应该和它说过话了吧?有没有成为朋友?它有自己的名字,它叫小伶……”
【那我叫什么?墨斗?】
“你恐怕不能叫墨斗。”沈乐打开电脑,在淘宝上搜索“墨斗”,点开网页。捧起小墨斗,指给它看:
“你看,这个是墨斗,这个也是墨斗,这个还是墨斗。伱最早的主人,他用过的墨斗,不止你一个吧?他的同事们,也都有自己的墨斗吧?”
【……】
小墨斗沉默了。好一会儿,墨线嗡嗡嗡嗡,又一次响了起来:
【所以,我需要一个自己的名字,和这些墨斗,和其他人的墨斗区别开?】
“是的!一个属于你的名字,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沈乐终于松了口气。
谢天谢地,这个道理,终于讲通了。但是,更重要的一点,他也要讲一下:
“当然,这个名字,必须是你自己想要的,自己想要用它和别人区分开。如果你不想要,或者不知道自己想叫什么名字,可以慢慢想,咱们慢慢来。”
【那……我叫什么?】
“我们可以先叫你小墨斗,反正这个家里,也只有你一个墨斗。”沈乐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可以慢慢想,想到你要的名字为止。或者,我帮你取几个,你觉得哪个满意,就用哪个?”
【那你帮我取!】
铅坠飞起,拽着墨线连打几个圈子,又弹动了一下。沈乐努力无视地面上飞溅的点点墨迹,仔细思索:
“你是个墨斗……墨斗是用来测量长度,弹线取直的,就叫墨量?或者墨直?”
小墨斗没有反应,看来是不喜欢这两个名字。沈乐又想了想:
“或者,你跟前面一个主人姓?还是跟我姓?叫郑墨?或者沈墨?”
【郑墨!郑墨好听!】
铅坠欢乐地打了一个圈子。沈乐堆起微笑,拍拍它的狮子脑袋:
“好啊,那你就叫郑墨吧!”
行吧,把它修复一新,建立起来的联系,到底还是不如前主人亲手把它造出来,又用了几十年。
也许,再过几年,给它取名字,它就肯跟我姓了?
沈乐耸了耸肩,也只能宽慰自己,无论如何,小墨斗已经是自己家的东西了。他转过木工,郑墨已经活力十足地开干。
很快,被用作工作室的东厢房里,便交织起了一片声响:
刷刷刷,擦洗家具。
沙沙沙,擦掉木头上的旧漆。
崩崩崩,弹墨线。
吱咕吱咕,锯木头……
一片热闹的忙碌声中,沈乐缩回刚装了空调的主卧正房,摸出铜片,开始细细摩挲,按一下,戳一下:
这铜片又长进了,第三个技能,该给了吧?
到底会是什么呢?
只不过这一次,铜片并没有很快回应他。直到沈乐定心凝神,把五禽戏打了三遍,又把灵眼术用循环了一遍,引导热流去碰触第二个光点,铜片才“嗡”的一声,光芒大放:
光芒中,沈乐眼前一明一灭,已经被拉进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周围似明似暗,各种颜色的气息,环绕着他,轻轻浮动。
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几乎静止,有的窜来窜去,还有的常常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轻微的“噼啪”爆响。
沈乐看了半天,伸手去撩了一把:
“咦……”
那些气息像是水里的游鱼,看着好像很容易碰触,手伸过去,就顺着手指推动的水流,悠然远去。
沈乐撩一把,没捞着,捧一把,没捧到。来来回回,总是水中捞月。折腾了好半天,他才想出办法:
半闭双眼,默默运起内功。热流延伸到指尖,果然,那些气息不再躲避,乖乖地被他捞到手里。沈乐兴趣大起,左划右划:
“捞到一条!”
“又捞到一条!”
“哎,这两条相同的,都捞到了!”
“两条捏成一条……不错,只要是相同的气息,就能捏到一起,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