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米,两千米,三千米......
逐渐有军士坚持不住了,跑到一旁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四千米...
绝大多数人已经到达了极限,只剩下不到三百人还在咬牙坚持!
五千米...
能坚持下来的除了李景隆和傅让还有四个校尉外,也就只有朱雄英了,这个时候,将士们看着朱雄英的眼光完全变了!
六千米...
四个校尉已经都掉队了,场上只有李景隆和傅让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慢慢停了下来。
朱雄英的浑身已经被汗水湿透,每一步都仿佛背着一座山一般,浑身颤颤巍巍,好似随时都会跌倒,但是却一直咬着牙坚持。
重新回到校场后,朱雄英卸下负重,强忍着浑身的酸痛,大声问道:“连我一个小孩子都能坚持下来,你们作为大明最精锐的将士,能不能坚持每天完成这些训练量?”
台下站着的将士们都用一种看着强者的眼光看向朱雄英!
“能!能!能!”
一声声的呼喊不断地回荡在校场,朱雄英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对着傅让吩咐道:“傅统领,以后九江每天要带着亲卫去东宫轮值,那训练就交给你和四位校尉了,切记,一定要严于律己,勤加操练!”
傅让正色的点了点头,今日吴王的表现,已经彻底征服了他。
随后,朱雄英便在李景隆的护送下,回到了东宫,沉沉的进入了梦乡,毕竟今天的消耗实在是太大!
夜里,朱元璋的案头上摆着今日朱雄英所写的训练大纲,只见老人眉头紧锁,询问道:“蒋瓛,你觉得这训练大纲靠谱吗?咱咋觉得不像是他一个孩子想出来的?”
蒋瓛面无表情的答道:“回陛下,臣觉得吴王殿下天人之姿,这篇大纲出自他手似乎没什么稀奇。”
朱元璋手指轻扣,确认道:“这孩子真的背了二十公斤的负重,跑了六公里?”
蒋瓛也有些不可思议,但还是实事求是道:“是的,而且如果不是李景隆停下,吴王殿下应该还能再坚持一段距离。”
听了今日朱雄英的所作所为,朱元璋陷入了沉思,以往朱雄英的表现一直平庸,自己也没对自己这个大孙儿抱有特别大的期待。
但是自从落马后,朱雄英仿佛变了个人,真的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从今以后,吴王每天干了什么,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都要告诉咱,一点也不能马虎,听到了没?”
蒋瓛身躯一震,这可是要着重培养吴王的信号啊,内心惊涛骇浪,表面却不露声色的应下。
看来,以后自己要多一个小主子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李景隆便带着亲军抬着轿撵在朱雄英的殿外等候着。
“殿下,殿下,您快醒醒,李将军已经在殿外等候了。”朱雄英新的贴身太监王九成焦急的呼唤着。
朱雄英落马受伤后,之前照顾的宫人都被换了一批,王九成之前一直在朱元璋身边伺候,是宫中深得信任的老人。
自从来了春和宫后,一直都兢兢业业,将朱雄英的起居照顾的井井有条。
朱雄英摇了摇头,去除脑中的困意,勉强睁开了眼睛,没好气的问道:“王九成,现在才什么时辰啊?”
王九成擦了擦汗,赶忙回道:“哎呦,我的吴王殿下,马上就要卯时了!您快些起床吧,”
卯时?那他娘的不还没到五点呢嘛?
不过明朝的国子监课业都极其繁重,从辰时起到申时末,从四书五经、程朱理学到弓马骑射都有涉猎。
朱元璋是底层百姓出身,因为自己从小没有受到良好的启蒙而一直视为平生大憾,所以在对皇子皇孙的教育上自然会更加严苛。
自己如今占据着皇嫡长孙的名头,距离那个位置看似触手可及,但实际上还远远没有达到自己心里的预期,自己现在可不能表现得懒怠。
压住自己的起床气,朱雄英挣扎着起身,洗漱,传膳,然后才出门。
一出门就看到了那顶奢华的软轿,朱雄英嗤之以鼻,对着李景隆说道:“九江,这玩意哪是咱爷们儿坐的?以后别抬过来了,反正也不远,走,我们走过去。”
李景隆闻言也笑了起来,心里想着皇上上朝也从来不坐这玩意,对朱雄英又高看了一分。
国子监距离东宫并不远,以朱雄英的脚程,走了一刻钟就到了,身后跟着一排亲军侍卫,看起来威风凛凛。
国子监门外,一名面容红润,精神壮硕的老者正闭目凝神,等着吴王殿下的到来。
刘三吾,现任中书舍人,自皇帝裁撤中书省罢免丞相后,中书舍人便位同半个丞相。
“刘先生,您久等了。”见到刘三吾,朱雄英也没有顾忌自己的皇孙身份,而是恭恭敬敬的行了弟子礼。
刘三吾荣辱不惊,自他担任国子监教习以来,见过的天潢贵胄实在是数不胜数,所以并没有因为朱雄英的礼贤下士而感到受宠若惊。
斜眼瞅了一眼李景隆,眼睛微抬,教训道:“吴王殿下千金之躯,到底与武人不同,日后与这种军旅粗汉,还是来往少些吧。”
明初时期,淮西勋贵的武官集团做大,文官几无立足之地,两派之间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刘三吾作为文臣领袖自然也不会给李景隆好脸色看。
李景隆闻言大怒,心想你个老东西在吴王面前给老子上眼药,本想发作,但是看到朱雄英给他使了个眼色,便收敛了回去。
“刘夫子所言差矣,纵观古今,文臣武将相辅相成,就似一个王朝的两条腿,只有相互配合、互相制约才能正常行走,如果一长一短、一重一轻岂不是要摔跤了?您学富五车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
朱雄英的话讲完,一旁的李景隆脸色好看了不少,连刘三吾也不由得对这位吴王殿下另眼相看起来。
心中暗道吴王年纪虽小,但确是聪慧之人,定要好好教导。
最起码不能像皇帝和太子那般,整日和那群开国将领厮混在一起,对文臣集团一向是敬而远之,这哪里是为君之道。
只见刘先生点了点头,淡然开口:“国子监内,只允许读书人进入,护卫就在外面候着吧,殿下请。”
朱雄英安抚了一番李景隆的情绪后,才跟在刘三吾的身后走进了国子监。
国子监作为大明目前的最高学府,处处充满了求知的气息,随处可见身穿国子监统一制服的学子三三两两的探讨。
除了刘三吾外,还有十数位翰林学士在国子监担任教习。
为首的两人分别是解缙与方孝儒,均是当世大儒,两人虽然年轻,但是在各地都盛有才名。
今日他们都得到了消息,吴王会进入国子监学习,所以都放下了手中的任务,齐齐聚集在这里等待着吴王的到来。
见到吴王进来,众教习纷纷起身行礼,朱雄英肃穆的整理好衣冠,恭敬的回了一礼,郑重的说道:“能得诸位先生教导,雄英荣幸之至!”
受了吴王殿下如此大礼,诸位教习也都倍感欣慰,大呼吴王贤惠,孺子可教。
而正在国子监内等候上课的朱允炆眼里则露出一丝阴鸷!
因为朱雄英的缘故,朱允炆也被提前送入国子监,陪着朱雄英读书。
自己提前一个时辰到了国子监后一直谦卑有礼,对各位教习敬爱有加,但是因为自己是庶出,这些教习对自己一直是不冷不热!
但是看到吴王一来,他们便如此献媚,不就是因为他是嫡出吗?如果自己是嫡出,绝对比朱雄英那个废物强!
朱雄英自然知道朱允炆也在,但是他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如果连这么个黄口小儿自己都要加以防范,那格局也太小了一些!
吴王殿下身份尊贵,在国子监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坐在第一排,而朱允炆作为他的伴读就坐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简单的客套后,朱雄英就坐了下来,桌子上摆好了上等的笔墨纸砚和儒家名本。
第一堂课就是儒家之道,四书五经。这些其实早在前世,朱雄英便能背的滚瓜烂熟了,但为了装作认真的样子,还是卖力的读着。
但是实在是起的太早,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了起来。
儒学之道的教习正是名满天下的方孝孺,看着朱雄英懒怠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失望起来,怒喝道:“吴王殿下,您早上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好好学习,为何现在却如此懒散?”
还没等朱雄英答话,身后的朱允炆就站了起来,抢先道:“先生莫生气,昨日大哥去了东山大营,来回数个时辰,今日难免有些疲累。”
东山大营?方孝儒眉头一皱,不由得呵斥道:“吴王殿下身份贵重,怎么能整日和武人混在一起?”
朱雄英施施然起身,先是回头对着朱允炆嗤笑一声:“二弟倒是很关心我啊,我的一举一动你倒是了解的很。”
说完不顾朱允炆难看的表情,正色的对方孝儒说道:“先生,非是学生不尊重您,实在是四书五经这些儒家经典,学生已经熟读多遍,再让我如孩童一般温故知新,实在是无趣的很。”
听到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方孝儒怒火中烧!“好,好,好,我倒是不知道,吴王殿下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狂妄,您说您熟读四书五经?这话就算很有读了一辈子书的学子都不敢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