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朱雄英与徐子卿再次回到酒楼的时候,汤老公爷,李景隆和平安都已经喝的不省人事。
朱雄英叫来一队侍卫,将几人都抬到了布政司衙门。
至此朝鲜的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从朱雄英自南京出发,到如今也仅仅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大明用如此强悍的战力,再次狠狠的震慑住了周边的国家。
灭了朝鲜用了一个月,那灭自己所在的国家又能用多久呢?
一时之间,大明周围的国家纷纷派出使节前往大明朝拜,表达自己的敬畏之心。
而朱雄英也从黄海行省出发,踏上了回京的征程。
在回去的马车上,徐子卿拿出了一份军报,递给了朱雄英。
“殿下,太子殿下在云南主持改土归流已经得到了初步的成功。”
朱雄英诧异的道:“这么快?”
要知道,云南的地势复杂,各民族,宗族势力盘根错节,沐王府数十年的时间都只能维持云南平稳,朱标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推进成功呢?
徐子卿有些叹服的道:“我们都低估了太子殿下的手段,太子殿下到云南之初,就以雷霆手段灭了势力排名前三的土司,随后威逼利诱,逐渐分化,短短的时间内就理顺了云南的局面,各个部落纷纷上书愿意配合朝廷政策,如果已经有超过三分之一的土司被取消,设置了流官。”
朱雄英打开军报后,仔细的看了起来,也不由得心悦诚服。
怪不得是历史上地位最稳固的太子,这手段真的是不在皇爷爷之下啊。
相比之下,如果不是自己有着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储备,恐怕连他们的一半成绩都做不到。
“这样算下来,最多再有一个月,父亲就可以从云南回来了,沐英的病在林戬的治疗下也得到了有效的治疗,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已经上书,要和父亲一同回京,参加我的婚礼了。”
听到林戬的名字,徐子卿有些欲言又止。
朱雄英有些奇怪的道:“子卿,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什么不能说的吗?”
“殿下,太子殿下曾经数次私下去找过林戬,贫道也曾私下探寻过,但是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些什么,贫道有些担心...有些担心太子殿下的身体。”
朱雄英的面色一僵,他可是知道,历史上自己的父亲因为终日操劳而英年早逝,自己这几年做了这么多,也是想着能够多替自己的父亲分担一些。
其实面对生死离别,朱雄英还是做不到从容的面对,他有些逃避的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不会的,父亲看起来精神一直不错,林戬他救过皇祖母的命,父亲一直记挂着,所以常去看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徐子卿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似乎连朱雄英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在内心深处一阵挣扎之后,他无力的道:“回京之后,不惜一切代价,找出我父亲去找林戬的原因。”
徐子卿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时,从马车之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
林间幽怨,琴声悠扬,让人忍不住都心安了许多。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一身白衣,盘坐在林间,拦住了朱雄英的车队。
这时老乔与林朝阳的身形显现,齐齐出现在朱雄英的身边。
徐子卿看向朱雄英,淡淡的道:“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棋剑大师,他来了。”
朱雄英现在的心情很不好,面色阴沉的走下马车,在一众高手和火枪队的护送下,走到了棋剑大师的面前。
冷冰冰的开口道:“大师是来杀我的?”
老者摇了摇头,将琴收了起来,微微笑道:“非也,老夫前来求死。”
求死?朱雄英有些不理解的道:“为什么?”
棋剑大师从身后拿出两盒棋子,袖口轻甩。
一块光洁的巨石上面,顿时被深厚的内力刻出一张光滑的棋盘。
“殿下,可愿和老夫下一盘?”
李景隆顿时挡在朱雄英的面前,紧张的道:“殿下,这老家伙内力深不可测,咱们现在人多,乱枪打死算了。”
朱雄英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退后,自己一个人带着徐子卿就走了过去。
在棋剑大师的对面,缓缓坐下。
棋剑大师看向徐子卿,眼中的赞赏之色丝毫不加掩饰:“殿下麾下果然人才济济,这位小友如此年轻,功力已经不在老夫之下了。”
徐子卿面色也是少有的凝重,0正色道:“倒是没想到,老先生的武功已经到了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
棋剑大师微微一笑:“殿下远来是客,殿下先手吧。”
朱雄英也没客气,围棋一道他其实并不精通,也仅仅是知道规则罢了,在棋剑大师这种宗师面前,自然很快就败下阵来。
棋剑大师轻抚胡须,像是聊家常一般的问道:“殿下心中有心事?”
朱雄英一怔,随后问道:“大师何以见得?”
“殿下的棋路堂堂正正,虽然棋艺不佳,但是从进攻朝鲜的节奏来看,也算步步为营,谨小慎微,所以应该不至于错乱频出。”
朱雄英拱了拱手,叹道:“大师果然棋艺精湛,不瞒大师,晚辈确实因为一些事情,心烦意乱。”
棋剑大师点了点头,正逢一片树叶缓缓落在二人的棋局之上。
“殿下可知道,这片树叶并非是落下的时候才枯萎,早在树枝上的时候,它的生命就已经开始消亡了,只是有树枝的挽留,所以给人一种它还活着的假象。”
棋剑大师的话很有哲理,朱雄英顿时陷入了沉默,良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正如朝鲜,他的内部已经腐朽,只是因为当权者的统治才让人看不出他的枯萎,当大明强势的剪掉这片树叶的时候,世人才知道朝鲜的衰亡。”
“殿下聪慧,所以朝鲜与其说是亡在大明手中,不如说是亡在自己手里,这也是老夫未曾出手阻拦的原因。”
朱雄英默然,他之前也一直在奇怪,被朝鲜人奉为武道宗师的棋剑大师为什么看着朝鲜灭国都无动于衷,原来他已经看破了一切。
棋剑大师继续说道:“殿下所纠结之事也是一样,世间万物都有其特定的规律,春去秋来,花草树木的枯萎与衰落,这都是自然的规律非人力所能违抗。”
随后棋剑大师的袖口一挥,枯萎的树叶落在地上,化为了齑粉融入了土壤之中。
“可是殿下却不曾看到,衰落的花草树木依旧在滋养这这片大地,长出新的生命,这才是生命的真谛,也就是传承。”
朱雄英眼中的迷茫之色逐渐散去,起身恭敬地道:“多谢大师解惑,既然大师已经看破了这红尘,今日又为何要来此处呢?”
棋剑大师哈哈一笑:“殿下灭朝鲜没有做错,老夫来为故土殉葬也没有做错,殿下做的很好,但是只要老夫还活着,就会有人心怀希望,只有老夫死了,朝鲜才能彻底消亡,成为大明的国土。”
朱雄英一时之间,感慨莫名,只能深深鞠躬道:“多谢大师今日解惑。”
说完,就转身回到了队伍之中。
徐子卿则面色凝重的道:“晚辈得罪了。”
只见徐子卿长发散落两肩,手指为剑,斜指棋剑大师。
棋剑大师战意高涨,整个人宛如利剑出鞘,气势凌厉迫人,整个人散发着金色的光辉,远远望去,华丽到惊艳。
两人目光交融,战意华为真实的精芒隔空碰撞。
“战!”
伴随着一声怒吼,两人所在的空间宛如一张巨大的棋盘,棋盘之上剑气纵横,凌厉的剑势如潮水般喷发,声潮轰隆,剧烈翻腾,竟然化作三道实质的剑气,震颤着天地。
而徐子卿的周身,宛如一道道青色的微风,在棋盘中形成一道狂烈的风暴,毁天灭地,似乎要冲破这方天地一般。
突然,一道更为狂暴的剑气自风暴而出,激烈争鸣,与那三道剑气不停的交织在一起。
棋剑大师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以身入局,像是一尊古老的战神般,背上的长剑出鞘,短短的时间内,就挥出数剑,看起来朴实无华明,却重若万钧,势若崩山。
徐子卿也没有任何保留,整个人的速度提升到极致,手中长剑舞出一片片的残影,仿佛有千万只剑在手一般。
将棋剑大师的攻势尽数拦下。
剑气与剑气的对决,全部都是最强的碰撞,爆发出石破天惊般的巨响,不仅震得观战之人纷纷后退,痛苦的捂住耳朵。
徐子卿与棋剑大师也被纷纷震飞了出去。
朱雄英见状马上下令:“所有人退后两千米。”
随后问向身边的老乔:“老乔,你觉得子卿需要多久能赢了这棋剑大师。”
在朱雄英的心中,徐子卿自然是不会输的。
老乔的面色凝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殿下,这棋剑大师的实力远超我们的想象,我绝对不是对手,首领的话,至少也要一两个时辰才能分出胜负。”
朱雄英闻言一惊,徐子卿出道以来,还真没听说谁能在他手中坚持这么久。
两人的打斗果然持续了很久,一直到了夜色降临,徐子卿才缓缓走了回来。
朱雄英叹了口气,幽幽的道:“将大师的尸身收殓,找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厚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