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至中天,烂漫春晖透过雅间半敞的窗扇,跳进屋内。
苏檀站于桌前,抬眸看向近前的男子。
他说:“好久不见,苏檀。”
姑娘收紧袖中手指,悄然退后一步,不卑不亢屈膝恭敬行礼:“民女拜见沈大人。”
沈修妄眉头一皱,又进一步:“苏檀,你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我么?”
姑娘容色清冷,抬头看向他:“沈大人,那日在广陵巷中,您当真认错人了,民女是叫苏檀,但不是您要找的那个苏檀。”
闻言,沈修妄啼笑皆非,他无奈颔首:“好,是否认错验过便知。”
“苏小姐,得罪了。”
说着,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拉着人径直往内室软榻走。
苏檀哪里是他的对手,力气斗不过,身形也吃亏,踉踉跄跄被他拽走。
急声问:“沈大人,你做甚?”
沈修妄似乎态度强势,语气不容置疑:“验身。”
“我夫人苏檀,后腰下脊骨处有一月牙型胎记。”
“苏小姐纵使长相与我夫人一模一样,左不过胎记也一模一样。”
验身!
苏檀拖着步子用力挣扎,这个疯子。
“沈大人,还请自重!”
“知府派我来做向导协助你,不是让你肆意羞辱的……”
说话间已然来至软榻前,沈修妄握着她的肩头,一把将她摁坐下来,随后俯身逼近。
桀骜眉宇间满是势在必得,他薄唇翕张:“苏小姐,您以为魏知府为何会安排这间房?”
苏檀心头一怔,顿悟。
沈修妄耐心解释完,大掌已然抚上她的脸颊,右眼眼尾的朱砂痣落入指尖。
这颗朱砂痣岂止长在她脸上,早已烙在他的心头。
男子的指尖滚烫骇人。
苏檀仰头看他,双手伸出想要拨开他的大手,却被沈修妄强行攥住手腕,禁锢她的动作,动弹不得分毫。
双手失去反抗的机会,苏檀下意识抬腿就要踹他,又被他重重压于身下。
顷刻间,天旋地转,姑娘仰面躺于软榻之上,身前是男子滚烫鼓动的胸膛。
沈修妄剧烈喘息垂眸紧盯她,闲着的右手已然游走向她的纤细腰肢。
指尖只消一勾,腰带便能瞬间扯断。
苏檀咬牙切齿,用尽全力挣扎,眸中逐渐溢出水雾。
这混蛋,这疯子!
见她仍是不松口,沈修妄心下一横,打算背水一战,指尖摸上她的腰带。
与此同时,身下的姑娘美眸圆睁,檀口张开怒声骂他:“沈修妄,你欺人太甚!”
“你放开我!”
苏檀怒不可遏,像只炸毛的兔子,恨不得一抬头咬死他。
为所欲为,霸王硬上弓,简直,简直禽兽不如!
她骂出口的一瞬间,沈修妄的动作立时止住,只喘息着垂眸看她,唇边挂着好整以暇的笑。
他嗓音暗哑,如释重负:“苏檀,你总算愿意叫我名字了。”
男子呼出的鼻息炽热滚烫,一下接一下,激起颈窝周围肌肤密密麻麻的战栗。
苏檀后知后觉,待反应过来后,愤懑不平地瞪向他。
“沈大人,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果真好手段。”
沈修妄静静看着她,入了神。
方才两人拉扯间,姑娘的衣襟不经意敞开,胸前雪肤凝脂,叫人挪不开眼。
梳好的发髻已然散乱不堪,乌黑发丝垫于枕上。
衬得她整个人愈发娇俏明艳。
鼻尖浸透她周身的浅淡体香。
她与他四目相对,眼尾眉梢透着淡粉,潋滟眸中有怒气有水汽,还有他的脸。
阔别许久的亲密,无数次午夜梦回的场景,就这么真实的摆在眼前。
沈修妄心头软成一团,险些又红了眼眶。
他努力遏制自己不要再俯身,控制自己不要在这种情形下轻薄于她。
他松开禁锢她的手,缓缓撤开上半身距离,直起腰。
而后扶着苏檀的肩膀,将人小心从软榻上扶坐起来。
“抱歉。”
苏檀红了眼眶,一把推开他的手,不免委屈:“沈大人要验身是吗,民女自己脱……”
说着抬手便来扯自己的衣襟。
沈修妄一把握住她的手,矮下身子拦她。
苏檀垂下头,神情委屈至极,不想再看他。
沈修妄却想要看着她的脸,只得不停往下矮身,最后索性右腿屈膝半跪于榻前。
他仰头看向她的眼睛,目光灼灼,温声道:“苏檀,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喉头哽了哽,薄唇抿紧又张开:“这些日子,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让你理一理我,别装作不认识我。”
“可是毫无进展。”
“方才,是我失礼,我兵行险招,我向你赔罪。”
苏檀抿紧唇瓣偏过头去,仍不愿看他,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颊边流下。
验身,亏他想得出来。
沈修妄抬手覆上她的小脸,拇指指腹轻轻揩去她的眼泪,语气近乎哀求:“苏小姐,沈某真心为方才的失态致歉。”
“从前过往种种事情,日后你再慢慢同我清算,行么?”
他实在愚笨得很,不会哄姑娘开心。
那些自以为聪明的手段,在她的眼泪面前,通通化为乌有。
面对她的冷漠和疏离,沈修妄真的手足无措。
屋内静得落针可闻,公子单膝跪在榻前,抬头看向面前的姑娘。
眸色深深,满脸局促。
沈修妄为她拢好衣襟,耐心安抚道:“方才怪我不好,吓到你了。”
苏檀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
转头正视他,“沈大人,民女不敢僭越,您起身吧,方才无事发生。”
公归公,私归私,她还是分得清的。
见她总算愿意开口对他说话,沈修妄如释重负,心头千斤巨石撤掉一点,他听话地点头站起身。
转身走进内室取来净面的温水帕子,梳头的桂花油等物。
因着室内没有铜镜,苏檀只能凭手感摸索着挽发,心头又不禁暗骂。
这疯子。
腹诽间,沈修妄执起案上梳篦,站于她身侧,“我帮你。”
苏檀下意识拒绝:“不敢劳驾沈大人。”
她一口一个沈大人,呛的沈修妄险些站不住脚跟。
公子语重心长道:“你这般摸索梳成的发髻终究不妥帖,我保证帮你一丝不苟复原。”
苏檀指尖一滞,目光狐疑看向他。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国公爷,何时学会挽发了?
她动了动举起发酸的胳膊,自己摸索确实难办,这几年有专门的梳头婢子在旁伺候,她的手法生疏不少。
若是发髻散乱的从酒楼出去,定然引人遐想。
姑娘垂下眼睫,不置可否。
他发疯弄乱的,合该由他收拾,有何好推拒。
沈修妄心领神会,知她拒绝的意愿不甚强烈,遂上前挽起姑娘柔顺秀发,细心梳理盘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