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撩开了额头上的长碎发，看着吴邪。
    吴邪和读书的时候相比，几乎是一点都没有变化，依旧如朗朗之月，熠熠之星，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沧桑，但还是浙大校园里的那个如玉一般的男神，在日光之下，蒙上了一层暖暖的荣光。
    额前的碎发又飘了下来，李阳干脆化指为刀，扯着头发切断。他们几个人呆在这个副本里将近一年了，最初之时，他们还能借着积分和商城维持着基本的体面，如今已经是用树皮遮羞了。
    头发切断后，他的整脸倒是露了出来，脸上尽是些油污和泥泞。
    吴邪眯着眼睛辨认了一会儿，他对人脸并不怎么敏感，不然也不会因为幼时的一场高烧忘记了小花的长相，只剩下一些依稀的印象。
    但这几年里，为了辨认汪家人，瞎子下了狠手给他增长了这方面的技能。
    能够这样叫他吴邪的，多半不是圈里人，吴邪朝着2003年以前的记忆里查找，才终于将眼前狼狈不堪的人，和记忆里那张沉默寡言的脸联系起来。
    “你是李阳？”
    “是的是的，我以前上课的时候经常坐你侧后方！”李阳忙不迭地答道。
    吴邪是班上学霸级的人物，基本每节课都会坐在第二排，又能及时提问，又不至于被唾沫洗脸，而李阳自己，则是一般好学，第三排是他的固定座位，坐侧方，只是因为看多了系里的或秃顶或发福的教授、副教授们以后，可以看看吴邪洗洗眼。
    社会的毒打，已经让李阳的嘴重新长了出来，他快速地说道：“‘旧梦依稀’这个副本是个时间循环本，七天一循环，过不了关又没有死的，就会被排挤出来重新进入，我已经在这个副本呆了将近一年了！”
    和他在一起的几个玩家也一个接一个地说着自己在这个副本里待的时间。
    李阳显然是最长的，其他玩家有半年的，也有一周的。
    这是李阳的第二个副本，他还不知道吴山居的威名，但其他人却是知道的。
    其中一位顶着一头海蓝色乱发的玩家开口说道：“小佛爷，我是‘共活’公会的霍华德，我是一名恶魔，不懂人类社会的礼仪，我就直说了，您可能还不太清楚情况，但霍当家说过，‘吴山居’公会的玩家必须尽全力帮助我们公会的玩家过关。”
    吴邪轻轻地咬了咬后槽牙，见多了弯弯绕绕，他对这种直言直语到不觉得有什么冒犯，更何况秀秀同他说过这个，他也不会拂了秀秀的面子，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陌生玩家也叫他小佛爷，秀秀没那么闲，二叔送进来的那些道上好手，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
    黑眼镜一边揽着张起灵，一边上下打量着野人一样的李阳，他怎么觉得，这个李阳不太对劲儿呢？
    王胖子没有他们俩想得那么多，他只是单纯地见不得吴邪的同学那么惨，听起来，这个李阳同天真的关系，至少是没有交恶的，所以他甩了一套登山装和一条湿毛巾给李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