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拍了拍黑沙右肩,黑沙当即急停右转,整个冲锋大队也向右方偏移,杨毅自回风岭之役后,一路向山阳关赶来,却也不是只顾着赶路,毕竟蛮牛的速度足够慢,他也抽空训练战鹿冲锋中的急停转向,这与他后面根据战鹿坐骑的特点,训练出来的战阵战法有着极大关联。
数日之间,还不能很好的将急停转向完全训练通透,但是在这四四方方营寨中,做个大迂回完全不成问题,战鹿大队跟着杨毅向营寨西面的边军大营冲了过去。
裴红月领着早就预留的部队在内墙前停下,纷纷放弃坐骑登上梯道,这些支援的人中,有不少都是哲克达族的神射手,也有杨毅从背袭玉宁关时期,就开始有意培养的射术精湛之人,老瘪都在其中。
闻听关城的警笛之音,关内2万戎狄骑军都躁动起来,好在达飞和那克苏及时关闭了内墙城门,又由50名力大如熊的罗斯族人死死抵住城门,戎狄骑军2次冲击城门都未果,正打算想办法攀爬内墙而入,裴红月的支援来得正是时候。
一股股箭雨落下,将那些搭钩子想爬墙的戎狄人全部射成了刺猬,这一道不过2丈的矮墙,成了戎狄骑军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
戎狄将领拓跋宇彦已经穿好甲胄遥望山阳关城,眼见爬墙的战士全部射杀下来,心知关内有变,急得脑门冒汗,大吼一声道:“骑军预备!冲击城门!”
无论付出多大的牺牲,这道山阳关万万不能在他拓跋宇彦的手中丢掉……
“轰隆隆!”
蹄声震鸣,杨毅反过身冲击边军大营,没有遭到什么像样的抵抗,无数乱兵跑出军帐,许多人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只是一个冲锋,就将边军大营冲的七零八落,远远的就看见最角落里,几队兵马挤在数座营帐前,张奎的日月双斧,正上下翻飞,与1名戎狄人斗在一处。
杨毅便知道那是俘虏营,手持金雕弓,远远的射出1箭,“长虹落日”之势,如同惊鸿掠过,那名戎狄将领也有先天境的修为,与张奎久战不下。
若不是张奎还要应付突入营帐的众多敌人,怕早就将其击退,此时一箭如天外飞来,戎狄将领似有所觉,微一回头,却已经失去躲闪的机会。
“噗”的一声,这1箭贯入戎狄将领后心,余势不止,直将其身后的山阳关降军钉在一处。
“副总兵死了!我们完了……”
隐隐听见有山阳关降军用乾语大喊着,然后四散奔逃,杨毅带着战鹿大队一个漂亮的甩尾,将围在俘虏营前的众多敌军全数扫飞,彻底为张奎解了困势。
鹿不停蹄,杨毅只在俘虏营前转了个弯,又再次向北而去,这次留了1个百人队给孙冲,一方面是彻底接管2座城墙,一方面是让他带人追杀未死的敌人,避免走漏了消息。
然后,杨毅带着战鹿大队在中墙以内的营寨内反反复复兜了数圈,几乎将整个营寨夷为平地,战鹿坐骑冲锋起来的强大破坏力,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直到太阳完全出来,才结束了这一场一边倒的屠杀,营寨内如同废墟。
寨墙、围栏、砖瓦土石全部东倒西歪,上千人死在废墟之中被战鹿反复践踏,早就没有了人样,整个营寨似乎都垫上了一层肉泥,红色的血液飞溅的到处都是,在杨毅的“绝杀令”下,没有留下任何活口,自然也不会有俘虏。
“对这些龌龊之人,应极尽酷刑之烈,如此生杀,倒是便宜了他们!”
杨毅啐了一口血沫,表示厌弃,只是闻听王肃庭的所作所为,就没来由的一阵强烈恶感,能够和他同流合污的人,也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虐杀起来,没有一点歉疚之意。
战局还未完全结束,虽然营寨内活着的人,已经没有任何反抗,但是内墙那边还是战声隆隆,杨毅一挥手,让还未过瘾的吴铁牛去南边支援,他带走了500多人,皆是好战之徒,只留下一些略感疲累的卒卫收拾营寨。
俘虏营内。
杨毅看着面前如同一滩烂泥的徐世忠,不禁感叹真是1名硬汉。
徐世忠浑身上下多达300余道伤口,都是切入肌肤的皮肉伤,好在面容未损、筋骨未断,因为这些地方一旦出现伤痕,极易死亡,这大概也是王肃庭刻意留下他性命所致,他们谁也想不到,在这种绝境之下,徐世忠居然还能有活路。
伊菲扎娜正在医治徐世忠,那头呆羊不但有屏蔽高手感知的异能,而且它的口水居然也有疗伤作用,尤其是它咀嚼过的某种药草,敷在伤口处,很快就能止血愈合,对于治疗外伤有奇效。
“他的内息平稳,未有暗伤,加上我的治疗,最多3日便能行动如常。”
伊菲扎娜松了口气,抹去了额头汗水,用“千山暮雪功”治疗徐世忠这位重患,也是个耗费真气的事情。
“谢谢!谢谢法师!”
胡伟诚心道谢,得知伊菲扎娜常有口腹之欲,连忙临时赶制了几个“金角烧”,此时还冒着热气,端在伊菲扎娜面前。
伊菲扎娜接过一尝,立即眼光大亮,端起来如同护食的小狗,跑去一旁独享了。
“金角烧”就是一种民间小吃,用烧红的石头烫熟面饼,面饼多用奶糖揉制,因为石头多有圆形,且堆在一起,就将面团挤出一个个尖角,这些尖角烫的金黄,固有此名。
胡伟不是吹牛,他的厨艺的确算得上一绝,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将“金角烧”做的酥脆甜香,让杨毅想起了前世“面包房”里的点心。
至于“法师”的说法,则是对“巫术”高强者的尊称,就像“武学大师”一样,在这个世界,毒药和医术都被归类为“巫术”一脉,在军队里一些粗浅医术,主要是外伤方面的,还称呼一声“大夫”,但是要涉及到用药以及开方子,就可以尊称一声“法师”了。
徐世忠经过一番治疗,已经悠悠醒转,张奎进入俘虏营时,他已经奄奄一息,昏迷整整1天了,幸好“生生造化丹”不负盛名,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这时候,胡伟赶忙将暖好的米汤喂到他嘴边。
“老徐,喝点东西,你这条命可算是保住了!你真是命大啊!这都有人来救你,我早就说过,你肯定能做出一番功绩,不会就这么屈死的。”
胡伟与徐世忠,还真是生死之交,在那么危急的时候,还想着救他的命。
徐世忠年近40,与胡伟差了一轮,此时虽然面容憔悴,十余日的折磨也让他瘦脱了相,可依然能看出他的英武之气。
缓缓灌入一碗米汤,徐世忠似乎是恢复了一些气力,微微抬手,沙哑的嗓音开口道:“步弓手徐世忠,参见杨部使……感谢大人救命之恩……”
步弓手是什么职务?杨毅略一想,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下等卒卫么?也就是比伙头营灶台兵要好听一点罢了。
徐世忠一开口,这俘虏营里挤着的千多人,齐齐下跪磕头,这些原山阳关边军虽然没有受到类似徐世忠这样的折磨,但已经授以“舌刑”,无法出声,只能用行动表态。
想一想,徐世忠这个年纪,在底层卒卫中又有这般威望,早就应该是被提拔起来的军官,如果碰上杜明威那样的镇军都卫,至少也能混到1个八品军曹,可没想到却连品级都未入,便知道王肃庭这种人何等恶劣。
“那个姓王的狗贼呢?”
杨毅想起这位山阳关的镇军都卫,虽然他罪该万死,但他的搜刮的财富是没有罪的,抓住他拷问战利品所在,也是杨毅此行的重要目的之一。
“果真如部使所料,警笛声响,这狗贼就带了一批人马来了俘虏营,打算将这些边军将士全部杀害,他大概也没想到,众多俘虏早已脱身,我暴起之下重伤了他,结果他落入俘虏群中,被众人活撕了……”
张奎往俘虏群中一指,那里有一具身穿鲜亮盔甲的尸体,只是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可以想象他死得时候如何凄惨。
连这些饥肠辘辘,手无寸铁的俘虏们都能生生活撕了王肃庭,可见他这一身本事是多水,能够混上镇军都卫一职,怕还真是用金钱财帛开路。
“都起来吧!胡伟,你跟我出来……战争还未结束,你们把身体养好,我还有用到你们杀敌的时候。”
杨毅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戎狄人对待大乾边军那副凌虐凄惨的场景,可是俘虏营中那些随处可见,折磨致死,还被分割的尸体,仍旧让他不忍直视。
走出俘虏营,杨毅重重叹了口气,随着内墙上的增援越来越多,戎狄人几乎没有短时间破城的希望了,他也就放心的带人搜刮这一次的战利品。
对于散落在战场上各处的零碎,他暂时无法清理,但是他却盯上了王肃庭多年来积累的财富。
“王肃庭的营房在哪儿,他的私利你可知晓?”
杨毅向胡伟询问,毕竟胡伟可能是还活着的山阳关边军中,最靠近王肃庭的一个人。
“知道知道!且随我来!”
胡伟带着杨毅在边军大营转了又转,实在是被战鹿冲锋践踏的营地已经完全没了样子,就连他也找了好一会儿,才在靠关墙的位置,寻到了一处倒塌的营房。
同样是营房,但是王肃庭的这一间就显得高大贵气多了,不但采集了昆吾山上青石垒筑,还在房内铺上了兽皮地毯,以杨毅率军踏平营寨的气势,居然也只毁坏了这座营房大半而已。
杨毅扒开青石砖墙,往营房中钻了进去,虽然此时破败,但也能看出王肃庭平时为人的奢靡浪费,在边关战场之中,还能建造这么一处场所。
足有3~4米宽的大床,用上等木料雕刻纹饰,上面铺了一层软垫,杨毅用手一摸,还是西域货,经过西域的异能炼金术炮制,如同棉花一样松软的皮料,上面的被褥居然还镶有金丝,连枕头都是青光暖玉所制。
房中还有桌案,上面摆满了各种文书军情,杨毅随手拿了几件扫了一眼,都是去年,甚至前年的文书,这个家伙不但贪婪,而且还懒惰,几年前的文书都根本没有过目整理,更不要说提出整改措施了。
一边的砖墙倒塌,但是完好的这边还立着两排陈列架,上面都是东倒西歪的珍贵摆件,杨毅也说不出什么文化内涵来,就是觉得应该不便宜,以青铜器和玉器为主,金银器倒是不多,杨毅试了试,都是无法充值的东西。
“不可能啊!这狗贼多年积攒的财帛哪儿去了?”
杨毅挠了挠头,整个营寨就这么大,以王肃庭的性格,怎么可能放心放在别处,肯定是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而且这间营房修筑的这么结实,说他不是用来藏东西的,估计没人会信。
“大人,那张床或许有古怪!”
胡伟指了指那张夸张的大床。
杨毅忽然眼前一亮,冲上前去一把掀开名贵的柔皮褥子,将床板暴露出来,伸手一掰,强大的力量就生生将结实的硬木板撕开,果然露出里面一大片金银光泽。
“好家伙!这张大床原来是个大箱子,难怪要做得这么大,这么夸张!这厮到底藏了多少财帛?居然还有睡在上面的癖好!”
杨毅将整张床全部撕碎,让胡伟帮忙将里面的东西全部清理出来,不过令他有些失望,除了开始时,一堆堆金银散在一起,在往里面却没什么珍贵东西,反而是一封封书信,以及一沓厚厚的账本。
杨毅只是看了一眼账本上的内容,便紧紧关闭,直接塞进了须弥戒环中。
“胡伟,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去照顾徐世忠吧,对了,去内墙上把裴军赞喊来。”
杨毅支开了胡伟,这才躲在营房里,将账本取出来,对照那些书信一一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