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续魂
杨毅随即展开“中平枪法”与格尔术相斗,虽然自己真气全无,但仅凭手上这份勇力,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接下,看似平平无奇的枪招,随手一击便是威力绝伦。
杨毅的丈二明阳槊上镶嵌了“强力”技能石,在杨毅力量未曾培养起来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厉害的,如今杨毅力量属性已经高达千余点,奋力一击,实际上破坏力并不低于三昧境武者,尤其是在使用“丈二明阳槊”时,这股力量还能激增20%,所以就算真气全无,威力也是十分惊人。
格尔术又要分心黥面军的冲锋及箭阵,又要面对杨毅的狂猛攻杀,他的脸色逐渐失衡,一股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他的心灵上。
他这一场怕是要败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弓弦声响,格尔术精神一振,他知道是也木先出手了,三昧境顶峰武者全力一击,又叠加了哲克达族神射天赋,这一箭必将这个没有内力的怪物射杀在此!
杨毅也听到了弓弦之声,不过他丝毫没有慌乱,准确的说,如果1名三昧境武者要在暗处射杀他,他就是慌乱也是没有用的,听到声音的同时,箭矢应该就已经到了他的身上,而他现在没有事,那就说明有人拦了下来。
果然,那克苏的身影出现在杨毅身边,追风黄人立而起,那支偷袭的箭支被嵌在青铜剑上,强大的威能居然射穿了在罡气保护下的青铜剑,甚至还在剑身上旋转不定。
那克苏一把抓住箭尾,随手一折,箭支这才落在地上,而青铜剑上已经被钻出一个手指大的空洞。
好歹也是一把下品宝器,虽然那克苏对兵器没什么需求,但这把青铜剑也算是杨毅所赠之物,顿时有些心疼,怒气一起,便是剑罡四射,将围上来的戎狄人清理一空,很快就看到隐藏在敌阵之中的也木先。
追风黄纵跃而起,那克苏单手持剑猛地一刺,剑罡忽地往前一突,也木先眉心一跳,本能的滚开,原本站立的位置,立即就出现了一道深达尺余的剑痕。
“好精纯的剑罡!”
也木先也是大惊失色,他出身神武堂,三昧境武者在那里遍地都是,根本无甚稀奇,但类似那克苏这般精纯的罡气,却也是绝无仅有的。
也木先连连退后,手上长弓连番格挡,终是将那克苏的剑罡拦下,2人随即变幻招式,皆是灵动万分,一时间只瞧见人影绕着追风黄上下翻飞。
眼见2名将领都被敌人拦下,而且黥面军的冲势凶猛,莫奈心中焦急,不免运用起巫术,她周身红光四射,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释放出来。
便在这时,一支劲箭射来,穿梭于空中似有尖锐的爆鸣之音,莫奈连忙抬手,只听一声惨叫,这支箭不偏不倚的扎入她的心口。
红光顿敛,再向地上看去,却又并非莫奈本人,而是1名飓风狼骑兵的尸体,莫奈本人已经移动到了10余米开外的座狼之上,正口角溢血的狼狈逃窜。
射箭之人自然是徐世忠,眼见杨毅与那克苏都被拦下来,冲势不足,他立即提起麾下黥面军沿着杨毅开辟出来的路线猛地撞进敌阵,给予敌人强有力的一记重击,当即破开迷雾一般,生生将兵线凿穿。
余光一扫,便见到莫奈的动作,因为先前在昆吾山下有过与巫月教长老交手的经验,知道若是这名巫师全力施为,很有可能逆转战局,当即不管不顾,一发重箭射出,恰好在莫奈巫术释放之前将其破坏。
莫奈不得已转而施展“替死之术”,这门救命的巫术,一天只能仅能施展3次,之后便会元气大伤,灵台有损,没有几个月的休养,难以再动用巫术。
万万想不到,还没有真个儿交手,便被敌人逼出2次“替死之术”,莫奈现在也不想拿杨毅的人头了,只想躲着这个“杀神”远远的。
莫奈的逃跑行为,无疑正中了许多戎狄战士们的心事,当即很多人也美其名为“保护巫师”,其实也都跟着逃跑了。
徐世忠凿穿敌阵,犹自前冲数十米才逐渐缓下,拨马而回时,已是遭遇戎狄全军的大溃败,足有数万人之众,怎么气势汹汹的赶来迎战,就怎么狼狈的逃了回去。
杨毅也不去追击,他本来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击杀这些戎狄人,随即领着黥面军直冲睢县城门。
“赤羽火凤旗下徐世忠前来助张经略突围!”
徐世忠隔着老远便大喊起来,只是城门不见丝毫开启。
张奎上前推了一下,才发现整座城门后不知堆积了什么东西,沉重无比,早已填死,根本无法以人力推开,想必城内之人,也早就抱有必死的决心。
“那克苏,你上去看看!”
杨毅抖手甩出“柔丝钢绵索”,那克苏拽着一头踏在城门之上,如行山登步一般很快翻上城头,随即找了一处城垛,将柔丝钢绵索卡死。
杨毅拽了拽,便借助绳索之力攀登城墙,尾随而来的还有汤容等擅长攀援的黥面军。
其余黥面军下马固守,杨毅一点也不担心那些戎狄新兵会卷土重来,如果他们敢来,就让他们试试更厉害的“海潮环覆阵”,到时候利用城池,将敌人圈起来活活困杀,那才叫痛快。
等翻上城楼之后,才发现整座城池几乎已经空了,立在城上的数十名河洲府军早已死透,只不过如同稻草人一样,是被长枪硬扎在城楼,不离得近了,根本看不出来。
这数十名河洲府军不知风吹日晒了多久,尸体干涸如骷髅,身上也到处都是刀痕,再往城下一看,不由头皮发麻,城楼之下,在梯道两侧往城门中央,密密麻麻堆积了如山一般的尸体,不但混杂着河洲府军,还有不少睢县百姓。
张巡所部府军和这睢县中的百姓,似乎已经死了个透,之所以无法推开城门,却是这座“尸山”生生填死了城门。
“大人,那里还有烟火!”
汤容指着城中还有片瓦遮头的民房,那里果然升起了一缕缕的烟火来。
“去看看还有没有活人。”
杨毅捏紧了拳头,心中极为悲苦,留下一部分人将城头的“河洲府军”好生搬下去,自行带着那克苏和汤容前往那民房中查看。
睢县毕竟只是一个小县城,尽管在张巡的抢筑之下,利用了城中所有可利用的物资,将矮小的城墙加宽加高,使得睢县之中犹如白地,可毕竟还是有几处可供遮蔽的地方。
这座摇摇欲坠的破瓦民房,根本不用主动去破坏,离得近了,轻轻一跺脚,那斜挂的门窗便全部掉落,将里面的情况暴露出来。
一只还生着火的锅子被悬吊着煮着什么,早已被烧得通红,还散发出了一股糊臭味,靠在里侧,零零散散的躺了数十人,似乎已经没了声息。
杨毅随手一翻,便从商城中兑换了数十颗“复元丹”以及数袋米酒,将丹药放进酒袋中,用力摇晃了一下,这才交给那克苏和汤容道:“快去救人!”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看这个情景也知道,这批人肯定是城中最有机会活下来的人。
杨毅走进锅子一瞧,眼中不由通红的充血,锅子中烧得可不是别的东西,而是一条人的手臂,上面还有啃噬的痕迹,这些人终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却是用这种最残忍的方法,硬是将河洲的戎狄贼寇死死拦在睢县城下。
“大人!张经略在这里!”
汤容在那堆人里找到了穿着经略使官服的张巡,他此时也是气若游丝、骨瘦如柴,一条臂膀都不见了,也不知锅子中烧着的,会不会是他的手臂。
杨毅亲自上前扶起,给他口中狠是怼了几口混有丹药的米酒,也不知他到底喝下去了多少,终是一声轻哼,眼皮微微跳动。
“张经略?你听得到吗?”
杨毅小声询问了一番,张巡好一会儿才睁开了眼。
先是用尽全力的一声叹息,张巡仅剩的独臂才抓住杨毅的手勉强支撑着坐起来。
杨毅看着那锅子下的篝火,便知道这些人至少在1日前还是清醒的,这才连忙施救,果然抢到了这一线生机。
“张经略……杨某来晚了。”
似是有千言万语,但是到了嘴边却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来了便好……”
张巡的声音好似用石头从锅底刮过一般,生涩沙哑,不等说完话,便抢过杨毅手中的酒袋,径自往口中灌去。
很难想象这2个月内,他们到底过得是怎样一种日子,连战友和百姓的尸体都不能安葬,要用来作为堵死城门的工具,甚至斩下手臂让战友饱食,以维持生机面对敌人的进攻。
虽然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惧,但其大丈夫的抱死之志,尤为令人敬佩。
“还有几人……活着?”张巡一口气饮尽袋中米酒,在丹药的作用下,恢复了一丝气力。
“经略……我们还在……”
“那孩子呢?”
“在……”
依稀便有一些人回应,但拿眼一扫,这一群人中能爬起来的也不到20人,在1名满身刀痕的府军怀中,1名同样干瘦的“童军”抬起头。
这“童军”不过10岁上下的年纪,却穿着完全不合身的府军战甲,手里紧握的刀,犹自闪烁着血光。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杨毅!”
“好,杨毅,这孩子是本经略在睢县认得义子,取名张睢,以后他就跟着你了,无论是让他杀人还是越祸,给口饭他吃就行。”
2万河洲府军,加上1个睢县小1000名的百姓,能活下来的人也就仅有这17人罢了。
杨毅不知道张巡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给这个小孩子取名“张睢”就知道他是张巡本人,还有整个睢县的生命延续。
“张经略……”
杨毅抓着张巡的手臂,却被张巡用一个眼神制止说话。
“本经略时间不多了,我已使用了师门秘传的‘七绝续魂术’,这道巫术虽会延续我7天的生机,并令我功力暴增,但时间一到,我绝无生还的可能,最多还有1个时辰罢了……”
“张睢虽然是本经略的义子,但本经略膝下并无子嗣,待其亦如己出,河洲之失,巡必负全责,若官家肯念一丝情分,便给这孩子一条生路……”
张巡说到这里,话音一顿,止住不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看向瓦舍之外。
就在这睢县之中,不知什么时候,站着2名老者,距离瓦舍不过数十步,就好像一直站在那里,可是气息与天地浑然一体,只用感知去“看”,就好像一棵树、一棵草一般,没有丝毫特异之处。
直到张巡在“药力”之下,恢复了3~4成功力,激发了“七绝续魂术”的残余巫术之力,这才得以发现。
“天人境!杨毅,这2个老头子来者不善啊!”
张巡轻轻推开杨毅,兀自站起身来,他瘦骨嶙峋的身体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可依旧固执的站得笔挺。
他一身的经略战甲早已破损,头盔不知散落何处,灰白的头发随着气息的拔升而微微浮动,他本身就是三昧境顶峰的高手,在这一场生死激战中,终于摸索到“天人境”的门槛,可惜这份领悟来得实在太晚。
“七绝续魂术”不但让张巡的生机延续7日,还在这段时间内,激发最后的生命潜力,让他的功力暴增,终于一举突破了“天人境”的桎梏,此时踏步而行,一拳轰出,便击碎了2名老者对众人的“精神压制”。
“啊!呼呼……”
除了杨毅之外,包括徐世忠在内,都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浑身大汗淋漓,他们纷纷拔出兵器站到了张巡身后。
“没想到睢县之中尸横遍野,却还留下了1名高手,但这也救不了你,杨贼,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若是识趣,便主动将头献上,你的这些兵马,老夫可放过他们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