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淼越说，嘴角的弧度就越大，眼睛里的红血丝也越来越明显。
    眼眶里甚至隐隐有泪光在闪烁，但她倔强地扬了扬头，抬手在眼睛上狠狠地一蹭，再放下手时，只能看到她眼眶上被摩擦出的红痕。
    “你说，这样的情况下，我怎么能够不疯？”
    周无漾一直注意着陈淼的一举一动，在看到她这个动作的时候，眼睛突然眯了眯……
    陈升的唇无声地张了张，这些他其实都不知道，因为自他有印象开始，陈淼对他的态度一直都很恶劣。
    所以两人也不怎么说话，后来时间长了，他也很讨厌陈淼。
    他从小就跟这个姐姐关系不好，她是什么样的处境，他向来是不知道的。
    想到自己是被这个自己从小就讨厌的人带大的，陈升心里突然有一种怪异的情绪油然而生。
    陈升抿了抿唇：“就算是因为这个你也不能杀了他啊……”
    陈淼的眼睛一眯，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身体突然前倾，紧紧地盯着陈升。
    “谁告诉你是我杀了他的？”
    “不是你自己说想杀了他吗……”
    陈升说到这儿突然停了。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就算是有杀人的想法并不代表一定会付出实践。
    陈淼的眼尾一挑，带着一种无尽的冷意，手下意识捻了捻，轻咳一声，压抑住自己喉间的痒意，扭头看向了周无漾，啧了一声。
    “这位警官，可以借根烟吗？烟瘾犯了。”
    她此刻看着周无漾，哪还有刚才害怕的模样，不仅如此，甚至可以说是跟刚才的样子截然不同。
    明明是一个人，眼神的变化会这么大吗？
    周无漾眯着眼睛看她，陈淼也歪头与他对视，对他的探究丝毫不做出任何躲避。
    张迎看到陈淼要烟，第一时间就是去阻拦。
    “陈淼，你知道这是哪吗？知道你现在需要干什么吗？还想在这抽烟，疯了吧你？”
    陈淼原本嘴角是挂着笑的，听完这句话，她嘴角的弧度突然一僵，动作也有了一丝停顿。
    她看向张迎的方向，那双冰冷的瞳孔就这么直直地注视着他。
    对上她那双暗的发黑的瞳孔，张迎突然有一种头皮炸裂的酥麻感，他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凉的彻底。
    慢慢的，面前的这个女人似乎变成了一条阴冷的毒蛇，一点一点的缠绕上了他的脖颈，在他耳边吐着腥臭又阴冷的气息。
    “怎么你们都喜欢说我疯了呢，不过这个称呼也算是不错，我就不计较了……不过，你的领导还没说话呢，这里有你什么事？”
    张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他的眼睛也不眨了，脑子里盘旋着全是这一句话。
    直到感受到胳膊被人拽了拽，张迎打了个哆嗦，这才如梦初醒。
    他立马跳着后退了一步，晃了晃头，这才看向了拽自己胳膊的姜涛。
    姜涛看着他后退一步的反应，皱了皱眉：“你怎么了？”怎么反应会这么大。
    张迎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看向了陈淼，但是此刻陈淼看起来却很正常。
    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淡漠，看不出她是什么情绪，她长长的黑色眼睫下垂，盖住了她的眼睛。
    随即张迎身子一颤，抬手指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陈淼，看了看姜涛，又看了看周无漾，语无伦次地开口。
    “姜哥，周……周队，她……”
    还没等张迎说完，周无漾就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只不过话却不是对着他说的，而是对着陈淼说的。
    “陈小姐，我没有女士香烟。”
    言外之意就是他没有女士香烟，只有男士香烟。
    陈淼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看不起谁呢，女士香烟没劲儿，男士的才爽。”
    周无漾点了点头，她都说到这步了，他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多劝，于是掏出一盒烟，从里面抽出一根扔给了陈淼。
    陈淼眼疾手快地接住，随后食指和拇指夹着，低头放在了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几秒后才慢悠悠地抬头看着周无漾：“这么抠？”就给一根。
    周无漾挑了挑眉：“你有钱，那你别抽我的啊，我就是抠怎么了？”
    听到周无漾如此大言不惭地承认自己抠搜，陈淼拿着烟的手都滞了一下，过了半晌后她才摇头笑道。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周无漾挑了挑眉：“如果被人说是疯子很奇怪的话，那咱们两个都是奇怪的人了，毕竟以前，也有人这么说过我，不过……”
    周无漾的语气一转：“我不觉得我奇怪，你这么说我姑且就认为你这是在夸奖我了。”
    陈淼转了转自己手上的烟，对他自恋的行为表示无语，随即她对着周无漾晃了晃自己手上的烟。
    “打火机借我用用？”
    周无漾定定地看着她，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你身上没有？”
    陈淼点了点头：“之前在医院，我就没拿。”
    周无漾闻言突然嗤笑了一声，掏出兜里的打火机扔给她：“看不出来，你还是这么循规蹈矩的人呢。”
    陈淼抬手，干脆利落地接过打火机，随后就跟没听出他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似的，点了点头，淡声开口。
    “对啊，我虽然不能说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医院不能抽烟我还是知道的，我总不能因为某些傻逼就跑去报复社会啊。”
    她这句话简单粗暴，针对的是谁，在场的都能听得出来。
    周无漾抽了抽唇角：“陈小姐这人还挺有原则。”
    陈淼把烟放进嘴里叼着，随后略微弯曲了身子，抬起左手挡住了脸。
    “啪”地一声，随着打火机的开关被按下，火光瞬间照亮了她整张脸，火舌乍眼去看似乎很微弱，但是细看之下又好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吞噬。
    女人的脸有些苍白，在火光的衬托下才显得有了些许血色，衬得她像是从地狱踏血而来的魔鬼。
    不过这样的一幕很短暂，只不过两秒过后，火光就熄灭了。
    烟已经被她点燃了，女人的嘴唇微微用力，随后又慢慢吐出一阵烟雾，半晌后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甚至她的眼睛都跟着眯了起来，整个人从一种紧绷的状态突然放松下来。
    随即她慢悠悠地转过头看着周无漾，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不过从她满足的表情中，能看得出来她此刻心情很好。
    “多谢夸奖，另外，你的烟还算不错。”
    她这一系列的操作可把张迎给雷的够呛，这女人……怎么也这么自恋呢，跟周队似的。
    很快，烟雾已经四处弥漫，虽然此刻开着窗，但是对于散开香烟刺鼻的味道来说，这还远远不够。
    闻到呛人的烟味，陈升喉咙发痒，鼻腔一阵刺痛，他开始捂着嘴咳嗽起来，他咳嗽的很厉害，一直没停，到最后甚至咳得眼眶通红。
    随即他突然站起来，走到陈淼面前，伸手就要去抢她手里的烟。
    陈淼此刻抽的正起劲儿呢，怎么可能让他拿走，她夹着烟的手一晃，轻松地躲过了陈升的动作。
    陈升皱着眉：“你能不能把烟掐了，很呛，臭死了。”
    陈淼抬眼看着他，突然勾了勾唇，吸了一口烟，拽着他的衣领，一个发力直接把他拽了下来，慢慢把烟圈吐在了他的脸上。
    陈升被她猝不及防的动作给惊到，来不及躲避，一着急也忘了闭气，所以这口烟雾就这么吸了个彻彻底底。
    他的眼底慢慢升腾起雾气，捂着唇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
    陈淼看到他的样子，眼里划过了一抹嫌弃的意味，放开了拽着他领子的手，随即手上一个用力，顺势把他一推，直接把他推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陈升正在咳嗽，陈淼这一系列操作来的太快，他像个玩具似的任人摆弄。
    就这么被丢在椅子上，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把他吓了一大跳，下意识闭着眼死死地抓住椅子上的扶手。
    陈淼看着他狼狈的样子，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