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正在上班，有些忙，能不能晚上等我下班再说。”
    “你几点下班？”
    “八点吧，可以吗？那到时候……咱们在哪里见，是在警局吗？”
    姜涛看向周无漾，看见他点了点头，于是开口道：“可以，那咱们局里见。”
    随后就挂了电话。
    ***
    晚上八点，李伟并没有像他们约定的时间那样，准时出现在警局的门口，甚至直到八点十五的时候，他才匆匆赶到门口。
    他停好电动车，拔了钥匙就疾步往里走。
    八点，外面都已经黑了，直到走近李伟才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人，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是在等我吗？抱歉啊……刚才我本身已经往这边走了，结果系统临时又给我多派了一单，所以到的有些晚，让你们久等了。”
    李伟的脸被晒得有些黝黑，脸色在有些发暗的灯光下亮着一层油光，整个人模模糊糊的。
    很难想象，一个可以说是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经理，变成现在要四处奔波，甚至会在乎送外卖这一单多出的几块钱的外卖员，说是从天堂坠入地狱也差不多了。
    他的心里会经受多大的落差，又是花了多长的时间才适应了现在这样的生活。
    周无漾瞥了他一眼：“没事，进来吧。”
    “哎。”李伟老老实实地应了一声，随即抱着头盔进了局里。
    刚一进去灯光有些刺眼，李伟不自觉眯了眯眼睛。
    周无漾和姜涛把他带到了一个房间里，刚一进门，李伟下意识擦了擦裤腿：“那个，我有点渴，你们能不能给我倒一杯水？”
    此刻李伟的嘴唇已经有些开裂了，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有些微微泛白。
    姜涛闻言开口：“我去给你倒。”
    李伟点了点头：“谢谢。”
    “坐吧。”周无漾抬手招呼李伟坐下。
    李伟坐下之后，下意识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很快，姜涛就端了一杯水递给李伟，李伟立马抬手接住：“谢谢。”
    他捧着那杯水一口气全都给喝了，甚至因为动作有些急切的原因，水珠还顺着他的下巴滑下了几滴。
    他喝完之后，抬手擦了擦下巴上的水珠，这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现在天气变得有些热了，所以有点渴。”
    周无漾点了点头：“理解，那咱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李伟一愣，随即立马点了点头，配合道：“可以，当然可以。”
    “现在有一起刑事案件，死者你认识，他是你的前老板，王林。”
    李伟的动作一滞，他的眼睛眨了眨，很快，他就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无漾：“他死了？”
    周无漾点了点头：“是被毒死的。”
    李伟闻言突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他越笑声音越大，甚至眼泪都险些要笑出来。
    “他死了！他死了！真是替天行道啊！这样的人早该遭受报应了，他早该死了！”
    周无漾挑了挑眉：“你看起来好像很开心。”
    李伟终于笑够了，闻言他整张脸都阴沉下来，冷哼了一声：“好像？不用好像，我就是很开心，他这样的人，就该遭到报应。”
    “报应”，周无漾注意到，短短两句话，李伟已经提到两次这个词了。
    于是周无漾顺着他的话直接问道：“你为什么会说他这是遭到了报应？看来你离开公司还有其它隐情？”
    李伟依旧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看来你们都已经把我调查的差不多了，既然你们做了调查，那自然也就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如何，对了。”
    随即他的话题一转：“你们查到导致我现在成这副德行的原因了吗？”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像在问一个问题，也并不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更像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想求证些什么。
    周无漾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但他还是如李伟所愿，回答了李伟的问题。
    “我们查到的原因是因为你造谣生事，勾结其它恶意竞争公司，出卖自家公司，成了所谓的叛徒。”
    李伟闻言又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边笑，一边摇头，这次是真的笑出眼泪来了，等他再开口说话的时候，眼角已经多了几滴晶莹。
    “果然啊，果然如此啊。”
    随即他冷笑一声：“真是黑的能被他说成白的，白的能被他说成黑的。”
    他掀了掀眼皮：“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真相，你们应该知道，他的那个公司做的是老年保健品的东西，说是保健品？毒药还差不多。
    卖保健品嘛，不否认有的品牌确实有一定效果，但是王林公司所卖的保健品，一定没什么效果。
    开始的时候，他生产的保健品就是用很多低廉的物质来制作，鸡蛋，牛奶这些东西，但是卖的时候，却高价卖出去，这些年纪大的老人根本就不懂这种套路，他们听了对身体好，就会疯狂购入。
    他还用了很多保健品商家采用的常见套路，那就是开讲座，送鸡蛋，送一些便宜东西更甚至是一些临期东西，过期东西甚至直接改个日期就送出去。
    那些老人一听见送东西，就会跑过来听课，只要听了课，百分之九十五的老人都会被忽悠成功，逃脱不了要买保健品。
    除了这种，他还用了很多种类似的套路，可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但是他千不该，万不该用那种害人的东西。”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伟的眼里带着明晃晃的厌恶。
    周无漾的后背离开了身后的椅背，他坐直了身体：“害人的东西是指？”
    “有一次，我要去找王林签个字，顺便沟通一下工作流程，但是却意外听见了王林和产品开发师的对话，我依稀听见那个开发师说什么东西有害。
    但是王林却说这个行业都是这样的，问他想不想跟着他挣大钱，顺便还连带着威胁了一通，如果那个开发师去揭发他的话，王林会让他在整个界内都活不下去，就像现在的我一样。”
    李伟嘲讽一笑。
    “后来我便留了个心眼，买了一盒保健品，送去食品健康检测，结果我就看到，里面竟然添加了大剂量的格列本脲、盐酸二甲双胍。
    这两种东西虽然能够降血糖降血脂，但是如果添加了大剂量的话，虽然短时间能够有所谓的“奇效”，但是却后患无穷，会出现很多不良症状，损害人的身体健康，说是毒药还差不多。
    我拿着那张食品检测报告单去找了王林，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却告诉我，这里面只多加了一点，没有关系的，狗屁的多加了一点！狗屁的没有关系！”
    李伟粗黑的眉毛一挑，直接用力一拍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