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威抬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了。
“这里是肉联厂厂办一科二组,我是副组长常威,不用盘道,想来你早都从老张那里知晓了,也不用介绍家族荣誉史,先烈老革命的丰功伟绩我熟悉。”
“你父母叔伯姑姨建立的功勋,不是你四处炫耀的资本,我一年干的事超过你们这批九成五的二代,你廖家是什么背景我不想知道,欠债还钱,我施恩图报,就这么简单。”
常威用手指了指廖京,用大拇指对着自己。
“还有你记住,是我救了你妹妹,不是为了讨好你家而救了她,黑不提白不提这事,你家人很健忘啊。”
看到廖京想说话,常威不让他说。
“身居高位,谨小慎微我了解,生怕别人算计到你家,畏手畏脚也是你立不起来的缘故,你到底在怕什么?”
“也不要用恩赐的态度来回报我,你家欠我的,隔了这么久,我的期待一降再降,我的要求也是屡次突破新低,你把我的功劳给了老张和尹家,那是你蠢,不要算我头上。”
“老张给你提了两级,按说......”廖京也起了不服输的精神。
“按说,你们全家要上我家门,你妹妹要给我磕头,感谢我的救命之恩,还有备上厚礼,每个年节都要来拜谢,廖京你真让我瞧不起。”
常威从烟盒里抽出几根烟,放下一根。
“老张黑下我功劳,那么大一个邪教组织被我剿灭,他那一伙子吃饱喝足,还过来打压我,让尹超监视我,恶心啊。”
又放下第二根,“尹超我暂时放过他,这第二根就是罗家因为一件莫须有的小事欺辱我,还要我性命,老张帮他家说和。”
第三根烟,“我要当主任,谢书记同意了,后来肉联厂变动,我从三科科长变成副组长,厂办主任这个职务也没了,别说你不知道。”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荣耀,背后藏着的肮脏无耻的算计,你要觉得救命之恩还不了,你可以试试弄死我,嘿嘿。”
常威把三根烟都收回烟盒,挑衅看着廖京。
廖京拍案而起,常威单手撑着桌子,跃过桌子一脚踹去,廖京挥拳击打,手腕一酸,后颈被一只老虎钳般的大手捏住。
“总有人挑战下我的本事呢?告诉你廖京,三百米内我的枪法指哪打哪,三米内我可以一拳打死你,试试?”
廖京等常威松手后,身体一弹用后背撞去,肘部后击,随即一阵儿天旋地转,重重的摔在地上,一只脚踩住他的脖子。
下意识去摸后腰,空的!
常威手上转着一把手枪,“还要试试身手吗?廖公子~”
伸手把廖京拉起来,拍打着灰埋怨着。
“这么大人了,有三十了吧,跟孩子一样瞎胡闹,万一我学艺不精把你打死了呢?”
“试探完了?相信我有本事把你妹妹从悬崖上背下来了吧,回去吧,我要坐厂办一把手,统管厂办一科二科,副厂长级别待遇,听懂了?”
廖京也是个爷们,被常威打败没有任何不服气。
“小子,你的事儿我答应了,哪天比比枪法?”
“何必动刀刀枪呢,咱们是人民内部矛盾,不如我们一起读红书,比一比看谁学得好?看谁思想进步快?”
常威拿起红书,声情并茂朗读起来。
廖京鼓了几下气,苦笑了一声,“常威,你真是个王八蛋,我信了,你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我妹妹的。”
廖京一走,常威把书合上,嘿嘿一笑。
人生得意处,每每乖所期,神仙不可学,富贵或可期。
还是吴站长得到斯蒂庞克牌轿车的表现,最符合他此刻的心情。
哼哼起来:“两路分兵定咸阳。进咸阳为皇上,后进咸阳扶保在朝纲。”
则成啊,跟我常威拼,你有这个实力吗?
四点的读红书课上,常威主动带大家朗读老人家的批注,简单介绍了背景,让大家回去多揣摩,以一个预备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
“常副组长,有什么喜事儿?”刘大元主动过来说话。
“大刘啊,好好努力,你的进步空间很大。”常威装x说了一句前世的话。
(写到这里,不得不提以前的美女设计总监,都叫她大刘,每次跟我讨论严肃文学,这是我挂嘴上的口头禅,该打啊。)
周六下午,武红英通知,每周一次的党课学习今晚取消,常威跟霍启发一起下班,路上买了猪头肉。
回家做了菜,端了一半走月亮门回东耳房,霍启发正在在倒酒。
“常副组长,有什么喜事?看你这两天心情都不错。”
“老霍,你猜猜。”
“我猜,因为白寡妇来了?”
常威吸进去的烟咳了出来,我勒个去,老霍你这话说的好有歧义,白寡妇那么老,我高兴个什么劲儿?
熟是挂枝头熟透的,不是熟过劲儿掉地上烂了的那种。
咳了一阵儿,“白寡妇来了?”
霍启发摆了筷子,“是啊,不是你让我安排的吗?明天过来,我特意安排周日让她过来,正好你能看个热闹。”
“嗯,”常威用拇指和食指刮着下巴。
“明天让何大清、傻柱、何雨水全部到场,我还得观察下,如果何大清王八吃秤砣死了心惦记我妈,让陈五常埋了他,我让他恢复区域管理。”
“嘿,花......常副组长,你这悬赏能让下面人发疯,愿意干这活儿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多谢你给五常机会,”
霍启发举起酒杯敬酒,常威抿了一口敲打了一句。
“陈五常也是我兄弟,都是一个马勺吃饭的,锅大锅小就这么多,这口锅只能我来换,谁想换,我拿他添灶眼。”
“是我失言了。”霍启发自罚了三杯。
一个小时后酒散菜肴冷,常威伸手一握,酒杯碎成粉末,扔到炉子里。
还想给霍启发个机会,厂办里提拔提拔他。
太重江湖情义,是优点也是缺点,将来给他抉择的时候,也许会做出让自己失望的选择。
提拔岳虹?这女人权力欲望不小,别看常威跟她体液交换,表皮摩擦,也只能在可控的范围内用她。
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赴江海即涓涓者,谨小慎微亦此存。做大做强,从小做起,古人说的没错。
常威静坐房中等待白寡妇的到来,诶~应该是等待白寡妇大闹何大清才是。
3月13日中午,13很符合白寡妇,3也符合她,巧了不是。
“何大清!”一声娇叱前院传到中院。
她来了她来了,她迈着嚣张的步伐走来了,她带着两个儿子走来了。
常威把锅里面条捞出来,舀了两勺鸡蛋酱,手里拿着一根胳膊长的山东章丘大葱,打开房门靠在门边吃面条。
隔壁堂屋咣当堂啷乱响,凳子桌子吱吱嘎嘎,何大清走出来,第一眼看到白寡妇。
四十左右的老丽人,脸上涂抹几层白,修身还是紧身的棉袄?大雷沉甸甸,肚腩鼓囊囊,连裆大棉裤。
辣眼睛,常威觉得碗里面条都不香了,谁说的美色入佳肴?这老倭瓜装嫩黄瓜,让人倒胃口。
“何大清,你说去朋友哪里办事儿,我在家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我一猜你就回四九城见你儿女了,你为啥不跟我说?我还能拦着你不跟儿女见面。”
白寡妇看到四周邻居都出来了,也看到靠门吃面条的常威,习惯性抛了一个媚眼,眼睛上的粉扑簌簌掉到身上。
常威赶紧吃了一口大葱压压这股恶心,大意了,没有躲开那股子骚。
“各位邻居,大清跟我在一起小十年了,我是伺候他吃喝,伺候他洗衣,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感化了吧,没想到,没~想~到~”
常威嘶了一声,这是要起范儿要唱骂,骂人的最高境界不是说脏话,是唱骂。
现场编词,以请神调、秧歌调和山歌调为谱,单押双押三押diss对方,是国内最早的rap雏形。
同时还有一唱三叹,往复吟唱,辅以凄凄惨惨切切的情绪,闻者伤心,见者垂泪。
白寡妇掏出胸前塞的手绢,假装拭泪满腮,看着负心汉何大清,哎了一声。
“大清啊大清,你瞒的我好苦啊~~
清清白白守着儿子过日子,万不曾想你闯进我的心里。
从此你我二人恩爱不分离,何大清~啊,我的日子都是你。
想当年咱间过的是多欢喜,啊~我的大清啊,到现在我和你是两分离啊,两分离。”
白寡妇嗓子不错呢,最后这句是小寡妇哭坟选段。常威听到趣处,吃了一大口面条,真想叫个好。
白寡妇开始在中院走莲步,年轻时候练过咋地,这身段虽然臃肿,少女时应该也有几分杨柳折腰。
“为了你的儿你的女,你狠心抛弃我这个妻,
冬月里寒夜长,你不辞而别,让我独伴孤灯守空房。
人前不敢流眼泪呀,伤心的啊,
偷问儿子,你那死鬼的干爹哪里去了呀。
腊月里,数九天,白寡妇我度日如度年,
枯树还有逢春日,伤心的啊!
我哪有盼出头的年哪,死鬼呀 。”
常威击打木门,哐哐哐叫好:“好,这位大姨,竟然唱的扬州小调的小寡妇上坟,有几分吴侬软语的意思,还做了艺术加工。”
咬了一口大葱,继续夸道:“一气呵成,起承转合衔接流畅,这位大姨年轻时候是戏班的吧。”
“妾身年轻时候好听个戏,私下爱模仿,让小郎君见笑了。”
白寡妇竟然入戏了,妾身?小郎君?你要不要听听你这些话,是不是封建思想作祟,找死。
白寡妇自觉带着三分风流,三分羞涩,三分欣喜,一分妩媚朝常威走来。
“这位大姨,你说话就说话,站远一点,你的大清在那边看着你,请开始你的表......说出你的目的。”
常威赶紧往旁边撤步,用筷子一指脸色发黑的何大清,一脸愤怒的何雨水,面带狠戾的傻柱。
“进屋说。”何大清拉着白寡妇进屋。
白寡妇的两个儿子冲过来,要闯进去,傻柱身子一横挡在门前。
双方火药味越来越重,常威从碗底翻出一块酱牛肉嚼起来。
“常叔叔,你吃啥呢?”
棒梗捧个碗凑过来,腆着脸凑过来。狗鼻子挺灵的,吃个酱牛肉都闻到了。
秦淮茹捧着一碗炖白菜和两窝头,怀里还揣着两个大馒头,跟着棒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