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会议的最终评估认为:即将在1983年执行的全体计划里,对未来影响最大的既不是改组计划,也不是方尖碑计划,而是电筒(火炬)计划。
理由想来也很简单:这个计划在事实上推动了研究所“科研经费申请体系”与方尖碑公司“研发费用加计扣除体系”的制度化建设,也极大地扩展了科研秘书们的权限以及科研人员们对科研秘书的依赖。
可以预期的是,当研究所对外界的经济依附性被减弱的同时,研究所内对科研秘书和科研秘书处的依赖性会增强。
我们必须考虑到,这样的变化将会直接影响“方尖碑计划”的推进速度。
——冯琪诺,1982.11】
“那么,接下来就是剩下几份最早要到明年二月、最晚要到年底才能实施的计划。”
其他人随着水野遥佳的话,立刻把目光从一堆封面上写了“1982”的文件挪到了另一批封面上写有“1983+”的文件,而后者包含的计划的目的更直接。
《阿提拉计划》:在中国之外建立“阿提拉资本”为名的风险投资公司,作为希羽组在海外行动时的金融武器,计划前期(暂定为1983-1984年)由微羽集团以及在日的微羽集团分公司,共同设立子公司“阿提拉资本”;计划中期(1985-1987年),培养一批有基本金融实战能力的可靠成员并争取至少500万美元的可用资金(“弹药”);计划后期允许在夏希羽的指导下独自采取对海外实体的行动(1988-1999年);
《少数派学者计划》:旨在让通过希羽组出国以及浅野明日香、赵黎霞等在希羽组读书的留学生在国内工作后,带动更多的赴外留学生回到希羽组工作(尤其以英、法、西德的研究生与科研人员为主),本计划实际上需要做的是在希羽组内部强化制度、经济、科研氛围建设,并与在其后开启的《改组计划(1983)》联动,同时在外部加大对通过希羽组或浦江交大赴日、法、英、美等国的留学生与国内外部分媒体的资金支持,推动形成自传播效应;
《电筒(火炬)计划》:旨在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在全国范围内首先初步建立成型的科研项目立项行动,计划的结束节点将以所有任职半年以上的科研秘书都能百分百地带领各自负责的科研人员完成一次成功的项目申报,且有超过四分之一的其他科研人员成功完成一次申报为止,进而形成一套国内领先、与国际经验接轨的科研项目申报制度;
《方尖碑计划》:旨在借助强化过的科研秘书处,通过使用希伯来大学与yissum模式,建立由微羽集团和希羽组两家按49:51的比例共同管理的“方尖碑技术转移有限公司”,并通过这家公司的主动出击了解和构建新的项目,期间也可以伴随着招募来自其他国内外高校(暂定中国国内为主)的学者,以实现价值1000万美元的技术转化,作为计划终点;
《无人蚊计划》:一项旨在开发超轻型(暂定为不超过常规通用机枪的10.5千克)武装无人机的行动计划,该无人机将首先用于研究所内部的防卫,并将配合羽毛球炸弹进行实验性的轰炸或搭载机枪进行对地扫射,同时在研究所内以安保处为核心,培养中国的第一批民用无人机驾驶员;
《改组计划(1983)》:一个旨在1983年校招完毕后,对目前的希羽组研究所进行改组的计划,该计划希望在强制让沈钢的父母退休、单独保留现负责跨学科研究的四组的同时,在研究所内重组研究小组并分别建立三到四个以科研水平世界第一或世界第一序列的三、四级学科(即额外的六到八个研究组),同时在将机电设备处与图书馆合并为额外的“计算机科学研究组”后,在设置过渡部门的情况下,最终将其他部门简化为以下部门——
方尖碑科学中心(兼并经济决策中心、翻译处后,分设科研秘书组、经济秘书组、翻译组,同时挂方尖碑技术转移有限公司两块牌子)、后勤中心(兼管前台工作、仓库管理、电话接线与食堂管理工作)、人才中心(原档案处和外事处,同时负责赴外留学生、来华留学生与访问学者的管理工作)、安保处(兼并原医务处)、法务处。
看完上述的数百页计划后,水野遥佳对夏希羽再一次有了全新的了解。
“这些1983年执行的计划的最大问题是只能由夏希羽领导的希羽组来执行,换在其他单位恐怕根本没有可能完成,甚至是适得其反。”
秦若华对此只是叹了口气,自顾自地说道:“唉……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经验不一定能提高投融资和科研的成功率,但至少可以通过降低踩雷风险进而间接提高成功率。那么,既然在场的各位姐妹们对这些计划都没有什么意见,那么就请水野教授尽快召开五人会议和部门负责人扩大会议。至于领导,希羽在这些计划中也说了,如果他不能继续领导研究所,将由我和天微分别负责学术和经济方面。现在,我们已经这么做了,那就把他的路线贯彻到底。”
“同意。”
……
这天晚上九点,早已改住到邓瑜家中的刘晓涵正在与邓瑜闲聊着。
“没想到快要三十五岁的瑜姐也加入到了希羽的怀抱。”
邓瑜两手一摊,随后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起了往事:“最开始去研究所工作的时候,其实是被丰富的食物吸引,毕竟我听说在那里能吃到在帝都吃不起甚至吃不到的好东西——全聚德那些老字号可不是我能去得起的。后来,我逐渐发现夏希羽同我见过的那些男同事们相比,完全不在一个世界。不少同事大都想着该如何前往国外,或者赚更多钱……说起来,我很好奇你那边想去外企工作的同事有多少?”
“除了工人家庭出身且当过多年知青的章小蔚,以及父母都是工人或农民且同样有两年以上知青经历的另两位男同事之外,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都不准备待太久。”
“啧……和我的估计差不多。那么,你呢?”
刘晓涵根据夏希羽的建议,说出了自己的暂时目标:“我想先在这边待几年,锻炼自己,也带一些后辈,等到86年前后再回希羽组工作。”
“这样的话,你倒是正好能赶上明年年底改制后的生活秘书处,我给你讲讲我听到的具体情况……”
半小时后,刘晓涵的脸上满是不安。
“这……希羽这样做事,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一个刚刚成年的人,对于比传说中垄断过‘索尔维法’的所谓“组织”更野蛮的潜在敌人,使用过于文明的手段,那反而缺乏威慑——总是要有人流血牺牲的,不是敌人就是我们。我也是听灰风小姐的解释才明白的。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把内部矛盾变成敌我矛盾,这非常可怕。”
“索尔维工会……就是那个索尔维制碱法的索尔维?”
“也是‘索尔维会议’的那个‘索尔维(solvay)’,你还记得我们中国当年给出了什么最终解决方案去打破这个技术的垄断?”
刘晓涵立刻反应过来:“侯德榜制碱法!技术手段!”
“没错,但问题是,夏希羽认为:希羽组面对的敌人,比并不存在于现实中的索尔维工会【1】更可怕、更顽固,而且斗争扩散的潜在范围更加可怕,甚至可能摧毁整个中国数学界。而且,这颗客观存在的肿瘤是因为夏希羽的存在,才从良性变成恶性的。
“如果侯德榜以一个中国人的身份出现在欧洲,或许未必能活到让侯德榜法走出实验室投产——虽然凶手未必是不一定存在的、大规模的组织,但是就我的了解来说,那些化工巨头就已经有这个能力。刺杀已经成为了很常见的手段。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的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
刘晓涵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