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迄今为止都难以相信，我们的第一段友谊保持了那么久，而后来的决裂却也没有因此失去学习和学术上的联系。我更难以相信，这种联系竟然一直保持到了我们两人先后去世之前。这固然有我家里所有人的关心的因素，但更主要的是，我和刘初夏都在无形之中付出了努力。

    ——沈涵曦】

    “二十多个……你真的没找到？”

    面对夏希羽的质问，沈涵曦摇了摇头，随后说明了当时的情况：“他们这几十个人都以为我是那种乖乖女。有几个想泡我，其中有两男两女都差点成功，但最后他们还是坚持了他们的判断。还有两男一女想要出钱，然后被我亲自废了。可以说，迄今为止，只有你认识了我的本质——跟你一样会偶尔脱线的疯批本质。

    “只是，你的疯狂是因为你的学术狂热，并且依旧保持至今。而我的疯……只是因为追求你而不得而已。在那之后，我在两年的专硕生活和一年多的工作时间里也找过大概四五十个男、女友，最后也只有四个人加入我的打手团。”

    夏希羽双手摆出了“停”的手势，随后问道：“也就是说，当时跟我对线的六个人那里面有至少两个大学生和两个硕士生？”

    沈涵曦点头：“俩本科生，三个硕士，一个博士。她们听我如实说完我和你的交往经历以后，都以为你的精神有问题。那两个我本科期间认识的姐妹认为你是个渣男，在外面有别的女孩，不然不可能看不上我。”

    夏希羽忍不住吐槽道：“哈哈哈……这都什么逻辑……”

    沈涵曦并不接话，而是继续说道：“然后，她们就全体主动要求带着砍刀过来跟你对线。当然了，她们没人知道我的家庭背景——你知道的，我因为当年沈办给我留下的特殊保密方法，这允许我有特殊的我档案填写方式。我本来希望这只是我们一对一的事，但木已成舟，我也只能顺势而为。”

    夏希羽直接扑向沈涵曦，揪住她的双颊，怒斥道：“你这个恶魔……”

    沈涵曦早就猜到了夏希羽的反应，因此她并不惊讶：“听我说完。如果你想和她们接触的话，没有问题，他们也被我用权限，除了本体之外还弄出了英灵体。虽然她们的容貌不能跟我相比，但也肯定是你见过的女孩中一等一的。放到这个时代，那必然是一人一校花起步。”

    “这样吗……如果我以后要激活她们，比如因为安全原因，我需要什么条件呢？”（夏）

    “拥有的科研点数超过500，电子化率超过50%且面积12平方米的实验室。我很遗憾地告诉你，那台机子只能折算成2平方米，你前些日子和我聊到的即将于1981年发布的奥斯卡牌便携电脑只能算0.5平方米。由于你挪用作研究室的书房是18平米的，也就是说，你要么拉出一个六平方米的隔断当做其他用途，然后再搞两台这样的机子，要么再补四台这样的机子。”（沈）

    “啊这……一台就已经掏空了我的全部积蓄，这个要求太高了。”（夏）

    “那你也可以申请基金……也不行，你太年轻，不一定能和那些老头子抢。所以，能指望的也只有在米国的她们帮你发行的英语版《赤瞳1980年短篇小说集》以及两个月左右之后在高卢卖的法语版小说《黎明之剑》第一部了——后者还是他们父女一起完成翻译的版本。”（沈）

    “正是如此。”（夏）

    两人聊到这里，沈涵曦决定结束歪楼：“说回我大学期间的经历。初夏……你很难想象他们哪怕再厉害也比不上你，更不要说他们从来没有真的想把我当成过朋友。或许适合我的出身有关，但我的结论终是如此

    “简单来说，想追我的人基本上都是以高考当做他们的人生顶峰，而高考对你来说，是你人生的低谷。你只是从这里开始向上走，而他们是在一个跟你差不多的水平往下走。

    “当我想到这点的时候，我也感到异常的痛苦。我很清楚，当年我的执念，伤害了我们所有人。可是我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向你道歉。甚至只是对你说一句对不起，我都做不到。我每一次与不同的人交往的那些经历，如果要我用语言具体描述你肯定记不住，所以我希望你能看看我从记事以来的所有记忆。如果你想看看童晓伊和符雨霄的记忆，以后也可以看。但是今天，你先不要这么做，否则对你的精神力会有巨大的伤害。”

    “那好，我该怎么做呢？”（沈）

    在现实世界里，沈涵曦给出了最简单的答案。

    但是，在此之后两人除了紧紧相拥之外，完全保持着一动不动。

    夏希羽虽然有些抗拒这种突如其来的举动，但在冷静下来之后的近一分钟时间里，就此开始看到她的几乎全部主要记忆。

    ……

    对于沈涵曦而言，刘初夏是他认识的第二位男性。

    而第一位男性……沈涵曦被她的爸爸教导：她们一家都是杰出的普通人，只是在时代的浪潮中，每一个家庭成员都多次选择迎难而上、全力奋斗而已。

    对于刘初夏这个闯进她生命中的男孩，沈涵曦有着许多实际或者不切实际的期待。但出人意料的事，他总是能几乎完美地满足自己的期待。除此之外，两人从小到大都是所在群体的边缘人物。这导致他们更快地结合在一起，紧紧抱团。

    两人的家世差异十分巨大。刘初夏的父母都只是普通的工人而已：父亲地位稍高，但也只是一个有着高中学历的车间工段长；母亲地位略低，但在刘初夏的父亲所在的工段工作，由于两人实际的收入基本一致，因此两人在家中的话语权也基本一致，保持着动态平衡，因此家中几乎没有什么争吵。

    而沈涵曦的身份，神秘到在所有她家以外的人中，只有刘初夏知晓——在小学三年级时，刘初夏才被沈涵曦主动告知了她的家世……的一半。

    简单来说，对老家远在帝都的沈涵曦家而言，“四世三公”这种事在她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更通俗一点说，如果把刘初夏和沈涵曦的家庭放到两三百年前。前些是“骡马跪族”中排名中下等的一级，后者则是能和皇家比肩的“罗马贵族”，并且人人都有世袭罔替之高级爵位的那种。

    简单来说，直到沈涵曦去世之前，除了完全不被外人所知的她本人之外，她家知名度最低的是她有着中校军衔的、刚过28岁的亲姐姐，被沈涵曦称为“二姐”的那位。

    她是一位在以军校排名同级第一的良好成绩毕业后，靠着一次一等功和三次二等功不断摸爬滚打晋升上来的的杰出军官。

    与她有关的几张最知名的照片中的一张是一次大规模登陆战的实战过程中，首个登陆上岸的某两栖合成营下辖某连的女连长带着部队无伤亡地首批超额完成了指定任务，因而顺理成章地得到了破格晋升。

    因此，当沈涵曦和她的亲人们都用各自手段确认，刘初夏祖上出身最高（经济上）也仅仅是有着富农身份的太爷爷以及刘初夏当工人的父母的时候，刘初夏对沈涵曦的吸引力就更可怕了。

    然而，也是由于沈涵曦的家世，沈涵曦在刘初夏之外的其他人都不清楚的情况下，逐渐形成了病态的性格，直到被刘初夏彻底矫正。

    至于怎么骗过其他人的？

    不要小瞧沈涵曦的演技。

    不过，唯一幸运的是他们直到那次决裂前，都保持了充足的见面和沟通。

    因此，那次决裂之后，沈涵曦的内心也处于极度痛苦了扭曲的状态之中，但她尚存不多的理智让她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自己家的所有亲人。

    于是，结合刘初夏的说法，沈家的众人也只是决定把他们当成了小情侣闹别扭，最多“冷战”十多年就结束的那种。最终都统一决定不再对两人多问任何有关的事。

    只是，沈涵曦的父亲为首的一批年轻长辈会私自主动给家境不好的刘初夏在必要时提供一些生活和学习上的小帮助。而沈涵曦的爷爷也难得地不反对这一点——即使他十分喜欢刘初夏这位有着超高天分的小男孩。

    这些帮助让他得以在被高中的学习弄得半睡半醒的状态下，完全凭高考成绩考上了华东财经大学的工程管理系——一个名牌公立高校中的边缘专业。

    在得知刘初夏考上了比自己所考进的华东外国语大学相近等级的学校后，沈涵曦的内心才感到一丝平静。

    而当她在悄悄躲在暗处的情况下，见证了刘初夏在硕士毕业时的发言，以及在此之后回到她们的初中担任英语老师的时候，她再次感到了久违的心痛——而且是来自生理和心理层面双重的打击。

    最终，沈涵曦的记忆在她进入酸液池后，只剩下位于视野中央的一片血红，与周围白茫茫的、类似于雪花的东西。

    夏希羽看到的最后画面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血红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