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单调清冷的房间内,床上的人将自己的整个身体裹挟在单薄的被子中,乍看上去像是隆起的山丘。
待到周围所有的声音都被黑暗吞噬,世界沉溺于寂静时,被子终于被悄悄掀起一角。
隐藏在下面的双眸向周围看去,一抹猩红在上面逐渐蔓延开来,原本的漆黑被血色覆盖,视线中呈现出笼罩上一层淡红的清晰世界。
顾星文从床上坐起,被子滑落置腰部,他没有脱衣服,身上还整整齐齐地穿着来时的工作服。
轻手轻脚地下床,他尽量将自己的脚步放轻到最低,走向房门。
眼中红光更盛,视线中面前的房门逐渐透明。
寂静。
没有任何声音,整个世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顾星文的心脏,传来不间断的跳动声。
“没人。”
看着门外空荡荡的走廊,顾星文收回了视线,将手附在门把手上,轻轻按了下去。
一股热浪顺着门缝席卷而来,将原本就封闭闷热的空间骤然抬高好几度。
顾星文眯起双眼:“怎么感觉...温度更高了?”
是他的错觉吗?
左右观察了一下,确定两边也没人后,他轻轻关上了房门,回身沿着墙向通道深处走去。
“那个d工作人员就是从这个方向来的,说不定工作区就在这住存区域的深处。”
想起之前在副岛上看到的秘密通道,顾星文的直觉告诉他那个通道——工作区——住存之间一定有什么千丝万缕的关系。
一时间,死寂的通道内只剩下他刻意压低的脚步声,像是死水上落入一片枯叶,荡开层层涟漪。
419——
501——
519——
唯一的光源只是隔好长一段距离才有的灯泡,两边的房门随着顾星文的脚步不断后退,最后来到7位数开头的门前。
他看向旁边的门板,上面的门牌映入眼帘。
铁质的门牌不知经历了多少年头,上面的数字几乎被锈迹掩盖,磨损严重。
甚至边角上的螺丝都早已松动,却久不见人修理的痕迹。
“比前面的更旧了?”
顾星文立刻注意到了这种细小的异常,但很快他发现门牌只是这异常的冰山一角。
不止那门牌,连门板本身上都带着斑驳锈迹,本就没有刷油漆的表面看着只要擦破皮的人稍微往上面一蹭就无法逃离破伤风的命运。
“这得多少个年头才能这样?”
顾星文暗自腹诽,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无法从这些痕迹上判断太阳岛的存在时间。
但想起之前的红,他莫名感觉红的存在貌似比自己想象中还要长,对方可能只是表面上是小孩子,内心其实是个老头也说不定。
随着他的不断深入温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攀升,就算是穿着短袖顾星文也一样感觉到了闷热、
从锁骨开始,上面的皮肤溢出细密的汗珠,昭示着走廊内愈来愈高的温度。
眉头轻轻皱起,顾星文发现不仅仅是温度与门牌的问题,现在他还感觉自己的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对,就是呼吸困难。
并非是氧气稀缺,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被压迫感。
停下脚步,他前后环视,淡红色的视线内空荡荡的通道中除了自己没有半个人影。
但那种明显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的感觉却是如此清晰。
顾星文太清楚这种感觉了。
在他还上初中的时候,因为个子高被安排在最后排,有时候上课走神或者偷吃零食时,偶尔就会有种被盯着的感觉。
当时有个比较火的词叫什么来着?哦对,叫第六感。
神秘的第六感,让顾星文在感受到异样时第一时间抬起头朝某个方向看去。
却正好看到了教室后门窗口处死亡凝视的班主任。
但现在的情况有所不同。
夜视与透视已经开到最大,双眼开始微微发痛,顾星文甚至能看到一些房门后正在床上睡觉的工作人员。
但就是透视到这种程度,仍然没有发现那种被注视的来源在哪里。
就好像根本不存在。
顾星文又往里走了段距离,此时的门牌已经到了以8字开头的数字,他再次停下脚步。
“...”
眉头越皱越紧,这次他可以肯定那种莫名的被注视感并不是幻觉,反而越往里走越明显。
此时头顶已经没有提供光源的灯泡了,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通道当间。
而且...住着人的房间,到这里几乎没有了。
贴在墙上侧过头,顾星文看向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房间。
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尾部,不知是里面的人出去了没回来还是根本没住人。
【住存】的通道不比外头宽敞,尤其是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光是站在那心理上都会感到阵阵的不安。
这还没有算上那种一直飘荡在顾星文心头的压抑,被注视的感觉愈演愈烈。
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强烈的不安,没有源头的窥视,几乎能将一个心智正常的人折磨发疯。
“这条路究竟通往哪里?”
顾星文不再前进,扶着墙思考起来:“窥视感不会错,但开了透视没看到有人在偷窥我也没错。”
那么现在一种可能出现了。
“会不会那个正在偷看我的人,不,是东西...”
人类根本看不到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