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也只是听说,现在却是真的落到实处了。这么一想,朱棣的心里,反而有一丝“飞鸟尽,良弓藏”的悲凉。
他管的了蓝玉治下的京师大营吗,也许可以。
但自己倘若真的有什么异心,这些人便是他的掣肘。相应的,在北平的赵思礼,也同样如此。
北平大营,是朱棣一手带出来的。
这些人,也会随时随地的,成为赵思礼的掣肘。
而且,在北平的高丽侯与在高丽的燕王,又互相钳制。
如此,便是朱允熥交给朱元璋的,这一份变相削藩与释兵权的答卷。
“父皇。”
朱标忙完手中的事,走到前面,朱棣脸色,有些不好。再看看朱元璋,心里猜出几分,微微叹气,“父皇,刚刚母后差宁儿过来说,请您到后院去一趟。”
朱元璋这才放下筷子,双手撑起桌面。
年纪大了,一下子没起来。
拍一下朱棣的脑袋,“愣啥呢,扶一下。小时候看着挺机灵,这咋越过越不如从前了。”
朱棣连忙扶着朱元璋走到门口,朱允熥追出来,“皇爷爷,您这是去哪儿。四叔久战刚回,你就让四叔好好歇歇呗,孙儿来扶您过去。”
朱元璋摆摆手,“去去去,你去吃你的东西。咱又不是不能走,要你扶啥。你去多吃点,咱心里头一高兴,指不定能多活几年。”
手背在身后,带前走,又回头看看朱棣。
“看啥呢,扶着咱过这个门槛。这门槛,咋这么老高,待翻了春,咱指定要给它削了半头。”
朱棣翻了翻白眼,把朱元璋扶过去,交给大狗,才转身回屋。
坤宁宫正殿与后院,离的不远。
站在坤宁宫,透过门窗,就能看到后院的光景。
“四叔。”
朱允熥叫了一声,“四叔,您瞧,皇爷爷身子骨还硬朗。吃的好,睡的也好。如今儿孙满堂,也不失为一道福气。”
耳边的话,让朱棣有些入神。
他看着坤宁宫后院的朱元璋与马皇后,目光久久也不能离开。
摸了摸鼻子,朱棣也跟着笑道,“好是好,就是太偏心了点。有了孙子,眼里就没儿子了。就连你爹,都不如你受待见。”
朱允熥失笑,听出朱棣是在说玩笑话,“自从兄长去了,皇爷爷就愈发疼爱孙辈了。”
提到朱雄英。朱棣脸上笑容渐渐消失。
“那个贱妇,当初就不该准她进咱们家门。害了英儿不说,还连带着去害大哥的性命。还留着他家几个后,父皇也真是心慈手软了。”
停了一下,朱棣认真的看着朱允熥,一只手放在朱允熥肩上。
“往后,多留着些神。不论是谁,都会害你。大明朝,是要到你手上的。往后有谁要是为难你,你就来跟四叔说。”
听着这话,朱允熥重重的点头,也顺着朱棣的话说下去,“知道了,侄儿往后,也得指望四叔您呢。皇爷爷常说,您是大明的千里驹,在您的手上。无论是鞑子还是女真,都蹦跶不起来。”
朱棣挑眉,“你小子,编排你四叔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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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还只是泉州一府。整个福建八府四卫,再加上浙江、江西两省。合算起来,朝廷一共少收近五百万石。”
韩国公李善长,同样是眉头紧锁。他主礼部、户部事,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也逃不了干系。
朱元璋认真的看着这个孙子,这些年来,朱允熥给他的惊喜,越来越多。
朱元璋笑着点头,“听听,都听听。这是咱孙子说出来的,不比你们这些文官驴嘴,说出来的要强。”
但洪武、建文、永乐三朝,文官在极长的时间里,一家独大。没有了制衡,他们就敢挑战皇权。
这些人,又多是士族、富商的子弟。他们凭着些许的功名,进了国子监,这就是光宗耀祖了。
他让朱允熥看到了,几个文人,是如何把朝廷搅的天翻地覆的。没有武将制衡的建文朝,文官集团,势同猛虎。
滔滔不绝之下,朱元璋看到的是这个孙子,有意通过税收平衡朝廷党争。看似拙劣,却很容易施行。
朱元璋侧目凛神,双手握拳,又旋即松开,“这些人,是谁弄过去的。在宫里,滥用私刑,谁给的胆子。”
“唉,你们兄弟几个,团结一心,多好。再看看你这几个儿子,高下立判呐。”
上一次,朱雄英就是跟着朱标出巡扬州。走时好好的,回来却是染了恶疾。只几日,人就没了。
连日的阴雨,自打出了京城之后,就没怎么停过。官路泥泞,走上几步,就要陷下去。
这次一并跟着来福建,充其量他也只是跟着朱允熥过来,说不上话。
“爷,您慢些。这路不好走,天还下着雨。”常升帮着打起一把伞,给朱标撑上,紧紧的跟着。
李景隆来了脾气,正要去理论几句。身后的驴,见着生人,心中害怕,把李景隆踢进了食槽。
米糊糊入嘴,一股腐霉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下咽时,犹如石子划过喉咙,几次都想吐出来。
“多出这一成,是明年的。今年拖欠了,明年无论收成如何,都要把这一成给补上。”
要把那头驴给喂饱。
那小院里,最值钱的,恐怕要属那头驴了。一家人,不管自己吃的咋样,也要把那头驴给喂饱。
留下满头大汗的李文庆,跪在泥地里,一动不敢动。直到朱允熥再经过时,两人对视一眼。
朱允熥转头,眼含深意,“当真?你若是说得半点虚假,你让我如何在父亲面前给你美言几句。”
临死前,田泰抹去福州“福”字,第一笔那个点。至今,城楼上的字,也没能补全。
浙江、福建两省海防,都在汤和治下。每年所用,大半出于两省赋税收入。浙江、福建两省海防,都在汤和治下。每年所用,大半出于两省赋税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