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盘子里的菜,吃的不慢,很快就见了底。
说了不少的话,可兄弟俩都知道,朱樉来这里的目的,一直没说出口。朱棣在等,朱樉也在等。
燕王妃徐氏,端来几盘的新菜,还有一壶新酒。
冲着朱樉行一个礼,给两人倒上,“二哥,您喝着。不够了,我再去预备几样。”
待徐氏走远了,朱樉才努一努嘴,“老四,你就装着不问,我今儿是干嘛来的。我不说,你也不问了?”
朱棣笑道,“二哥,你不说,那自然是时候未到啊。”
眼中的朱棣,比往些时候,少了许多的稚嫩。取而代之的,是久居于北平,被风沙磨平的棱角。明明年纪不大,眼睛里却写满了无奈与妥协。
“信国公进宫了。”朱樉突然的开口。
“嗯...”
朱棣只“嗯”了一声,继续自顾自的吃着菜,仿佛这件事与他无关。
突然的,一根筷子,摁住了朱棣夹菜的筷子。
“老四,你以前可不是这样。”
朱棣眨了一下眼睛,淡淡的说道,“进宫就进宫吧,这个国家,许多的事都不是你我能决定了的。老爷子打定的事,除了大哥与母后,没人能改变他的主意。”
之前,汤和拒不朝会的消息,在京城里不胫而走。
所有人都知道,汤和的诉求是什么。
所有人这都能猜得出,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无非就是,朱元璋驳回了汤和的折子。但是并不会,过分的去斥责。
“信国公进宫了,老爷子驳回了他的意思。老爷子想,往后大明朝所有的爵位,都该由军功来定。而且,只能当代,不可世袭。除非,皇帝再降旨意。”
顿了顿,朱樉观察着朱棣的表情变化。
可惜,朱樉有些失望,他什么也没能看出来,只得继续说着,“军功定爵位,也包括咱们。”
“你儿子,以后可就不是大明朝的什么什么王了。说不定,得变成公、侯、伯、子、男。那些,想靠着自己这一代,封妻荫子惠及后代的,基本不用想了。”
过了不久,朱棣仍然无动于衷。
只有平静的扔下一句,“这挺好的。”
这么改,早在朱棣的意料之中。如果不改,他才会感到意外。
以他对自己的这个侄子的了解,只有这样,似乎才能让老爷心甘情愿的,削减藩王。
老爷子开口了,藩王们自然也是不敢多言的。
“好?哪里好了,那咱们朱家,和那些打仗的,有啥子区别了。奇了怪了,老爷子从前特别在意儿孙的,生怕儿孙过得不好。可这么一来,大明朝的子子孙孙们,只要不打仗,就得和普通老百姓一样?”
朱樉有些气不过,摔起筷子来。
朱棣弯腰,将筷子捡起,递给朱樉,和颜悦色,“二哥,稍安勿躁,这不还没定下来不是。再说了,打仗这事儿,还能难的到咱们?不怕打仗,就怕没仗打。”
话从口中出,再从耳中入。
渐渐的,朱棣也晃了晃神,也不知嘴里吃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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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来来回回,辨识度极高的锦衣卫的飞鱼服,更是让朱允熥,心慌加了几分。
朱允熥猛的抬头,看到的都是在原本在景仁宫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他们低着头,跪在烂泥地里,一动不动。
朱元璋冷冷的看着这几个人,在他的眼中,这些人,已经算不得一个活人了。
宫女突然的趴在地上,哆哆嗦嗦,“陛下饶命,奴婢说。赵公公说了,这些话,是从开国公的府上传出来的。”
宫女突然的趴在地上,哆哆嗦嗦,“陛下饶命,奴婢说。赵公公说了,这些话,是从开国公的府上传出来的。”
他在刚刚进城时,就得了朱元璋的旨意,又连忙的出城,把燕王妃和朱高炽再给叫回来。
在这个非常的时期,徐允恭必须是一再谨慎。掌家人徐达病重,指不定还有几天的活头呢。
朱允熥笑一笑,连忙摆摆手,“不碍事,孤知道你们的难处。你说的对,皇爷爷心思,咱们不去打听的好。”
正想时,朱允熥脸色变得愈发凝重。几欲自言自语几句,突然的被徐允恭打断。
“那是啥,好像是东宫的制式。这大晚上的,不能是太子爷要出宫吧。”另一人同样眯起眼睛,注视不移。
轿中,徐氏时不时掀开轿帘,心事重重的看着背后的皇城。从永安宫出来之后起伏的心情,一直没能平息。
徐允恭感激的答道,“殿下,臣去去就来。说上几句话,臣就送殿下您回宫。”
腿还没见地,徐允恭就被朱允熥扶住。不解的抬起头,徐允恭耳边,响起了朱允熥略显稚嫩的声音。
说着话时,徐氏竟然红了眼眶,“看看太子嫔,还有长孙。自从吴王得了宠,他俩就再也没了动静了。”
朱高炽掰起了手指头,“秦、晋、燕,都是大明朝的倚仗所在。咱们自个儿好好的,朝廷自然找不上咱们。”
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胖子,实际上心思最重。他太清楚,朱元璋要把他留在京城的目的是什么了。
朱棣却不是十分乐观,一旦进了高丽(朝鲜),前后都有敌,并不会如想象中那么容易。
来人没走,而是又靠近几步,“殿下,燕王妃是带着旨意来的。随行的,还有燕王妃原先家里的下人们。”
整个身子,就是一种半前倾的姿势,定着不动。过了许久,才又慢慢的恢复正常,“知道了,让她过来吧。”
他冲毛镶的脸,猛的啐了一口唾沫,“你放屁!老子对太子和燕王忠心耿耿,狗日的去京城里散布谣言了!”
朱棣深吸一口气,把头靠在冰冷的石头上。他的眼中,迷茫、不解、愤戾、无奈。
朱棣拉着徐氏的手,两人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