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樉算是基本听懂了,朱允熥话中的意思。
细想之下,越来越大的宗室,确实迟早一天,会成为朝廷的累赘。一国一朝,越到后面,越烂的道理,朱樉还是知道的。
“怎么养?”朱樉抛出了问题。
朱允熥手指着北边,“打仗与税收。”
“比如,父亲他是嫡长子,正有着长兄如父的道理。那父亲他养着家中的弟弟,自然无可厚非。这些钱怎么来,就是朝廷每年的税收,再就是打仗得来的。”
“而藩王的嫡子,承袭王爵后,他的弟弟妹妹们,就得靠他用相同的方法去养着。到那时候,朝廷就不会管了。”
“如此承袭王爵,那便是打仗得军功。得了战利品,也不必交给朝廷,可自己留下,以养活家里人。而封地一城的税收,也可自行留下,不必上交朝廷。”
朱樉惊叹于朱允熥的脑子,稍加思索,眼睛看向别处,声音不大,“歪理,总有人能驳斥了你。”
朱允熥笑了笑,他知道,自己的这位二叔,已经是无话可说了。
按着朱允熥的说法就是,给藩王的特权被放大了,可是权力却大大的被限制了。
被朱允熥一直看着,朱樉有些全身的不自在,他不禁撇过脑袋,“看啥,觉得你二叔今日,还不够狼狈?你这娃子,和你爹小时候一个样,脑子里装这么多东西。”
朱允熥尴尬的笑了笑,权当这是夸奖了。
伸出手,握住朱樉的手腕,“二叔,您就不再多说些了?”
“还有啥可说的。”
朱允熥一字一顿,身子微微的前倾,贴在朱樉的耳边低语着几句,“二叔,您可是诸王之首啊。这事儿,您点了头,下面才能更好的做。”
“除去父亲,您最大,您又主管着大宗正院。侄儿其他的叔父们,可都一直都以您为先呢。远的不说,就单论四叔。他为何模棱两可,还不是因为摸不准您的脉嘛。”
夸上几句,再继续往下说,“因此,侄儿想请您,开好这个头。”
朱樉听的,眼皮直跳,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
刚要开口拒绝时,瞧见一旁笑吟吟的马皇后。就要说出口的话,硬生生的给咽了吗回去。
“怎么开这个头。”
“简单。”一看朱樉口风似有松动,朱允熥立刻接着说道,“您让尚炳,跟着您一块儿出去打仗。到时候,皇爷爷对尚炳,加以封赏。您几个儿子,确实也到了岁数。可皇爷爷只封尚炳,却不封其他人。”
“如此一来,旁人自然也就是懂了。”
朱樉挑一挑眉,“封他为什么。”
“郡王,往后只有郡王,可承袭父辈王爵。”
“嘶。”朱樉倒吸一口凉气,不禁侧目,“娃子,你这招狠呐,釜底抽薪啊。如此一来,你那些叔叔们,可真是不待见你。”
朱允熥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茬,心里却活泛着。
诸王之首的秦王,与最有能耐的燕王,都给摆平了,还在乎你们这些其他的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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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的酩酊大醉。当诸官说起大都督府时,皆言非常公莫属。
这话刚出,顿时鸦雀无声。只有朱元璋,自己倒酒,自己喝。他笑意盈然,看着离他最近的常遇春。
“臣若是再任大都督府,恐与皇明祖训不合。臣思来想去,故不敢奉诏。其中缘由,请皇爷恕罪。”
坤宁宫中,压抑的气氛,终于是缓解了些。常升也松了一口气,都端正的坐在朱元璋和马皇后面前。
他的心里,只认朱元璋、朱标、朱雄英这祖孙三代。自从朱雄英没了,他又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朱允熥身上。
朱元璋敲击桌面的手指陡然停住,原本已经高高抬起的食指,轻轻的落在桌子上,没有一丁点的声音。
更为重要的是,一旦开此先例。再往后,藩王们可就离不开京城了。一举一动,都将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
“咋是我孙子,难道不是你孙子。你想想,熥儿做的,可不比你差。反正我看呐,挺好的。”
“咋是我孙子,难道不是你孙子。你想想,熥儿做的,可不比你差。反正我看呐,挺好的。”
“再有,常升有功,授指挥佥事,从二品,赐昭勇将军。秦王、晋王,为左右都督,燕王为都督同知。”
张添再摇一摇头,“也不是太子,本官是得了吴王之命,传你觐见的。到了永安宫,你好自为之吧。”
不可否认的是,李成桂一直想着,让明军打进开京城。而他,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看似平平无常的几句话,却是绵里藏针。稍不留神,说错了话,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反倒是李成桂,自以为聪明,觉着自己能瞒天过海了。实际上,就他心里那些小九九,还想瞒住皇爷爷。”
使者全身都软了,“因为,我家大人在等皇帝陛下的旨意!没有旨意,我家大人,也不敢擅自动兵。”
自打上次之后,朱允熥就几乎没见过他的这位二叔了。不仅如此,他还听说,他的二叔跑到景仁宫告状去了。
听朱樉这么一说,他也就知道,朱元璋的旨意发出去了。三位藩王,各有所用,又合一进了大都督府。
朱樉没想过皇位,他对朱标心服口服。他也自知,就算朱标人没了,皇位也不会落在他的头上。
朱樉咧嘴一笑,“那你可去不成了,老爷子他不在宫里,一早的,他就和你爹出宫去了,”
朱樉筷子长,给朱允熥夹起一大块羊肉,放进碗里,“快吃吧,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前者运筹帷幄之中,后者冲锋陷阵杀敌。但无论是哪一种,朱元璋都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不驻军,李成桂也会帮防着女真和蒙古。”朱允熥冷冷的说道,“二叔,您喝醉了,说了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