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外,有一处驿站。
这是天下最大的驿站,北临长江,东临秦淮河,来往商客无数。
每日,都有成千上万的商客,在此歇脚卸货。从此往北三百里,是舍舟登陆的清江浦。而从此往南三百里,则是富庶甲天下的杭州府。
南来北往天下客,东去西走人世情。
官道旁,百姓纷纷避让,站到官道路边。
片刻之后,就有一顶华丽的轿子打这儿经过。百姓们议论纷纷,而轿中人,却充耳不闻。
前处有一座官亭,这是只有当官的才能使用。
轿子在官亭前落下,唐铎悠悠然出了轿子,看一眼围观的百姓,轻轻皱眉,右手一挥,“都散了吧。”
随行的家丁们,立刻过去驱赶人群。
“别看了,别看了,有啥好看的。我家老爷今儿在此会客,闲杂人等,不得靠近。违者,斩。”
唐铎仿佛是没听见这些话,转过身,对身后人说道。
“蹇容,本官就送你到这儿了,再往前,就要进徽州境内了。吴王委你为梁国公监军,这是对你的重用。记得,别辜负了吴王的一片苦心。”
蹇容正看着那些被驱赶的百姓,回过神来,“老师,学生只是一个员外郎,如何去钳制梁国公呢。”
到军中,这本就不是一件稀罕事。
可到蓝玉军中,这可不是一件遗憾事。尤其是,以兵部员外郎的身份去。
要知道,蓝玉的跋扈,可是出了名的。在军中,很少有人能在蓝玉这儿占到便宜。更何况,是给要蓝玉使绊子的监军。
唐铎看出了蹇容的的担忧,上前拍了拍蹇容的肩膀,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块牌子来。
“拿着这个,若是梁国公为难你,你就把这个拿出来给他看。这是吴王的信物,蓝玉见了,不敢放肆。再有,蓝玉打了败仗,也不敢再有越轨之举。”
“这次,同行的...”唐铎手指了指那片人群。
“同行的,还有锦衣卫的人。他们也会随行,保你周全。必要时,他们会出面帮你。只是,你也要记得,莫要干涉军政。那些与打仗有关的事,咱们毕竟不如梁国公。”
说完,唐铎举起一杯酒。
这杯酒,敬的不仅是蹇容,更是自己以后的前途。
这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前途无量。
“下官...下官知道了。”
蹇容也握紧酒杯,他也清楚了,他此行的目的。就是去,看住蓝玉。
唐铎把酒杯放下,笑吟吟的冲远处招招手,“子生,你过来,认个人。你去巨藤做县令,他去巨藤做监军。你二人,可一路同行,也好有个伴。”
又看着蹇容说道,“说到底,你俩还是同科呢。只不过,你位列二甲,而他位列三甲。”
互相行礼之后,蹇容与子生一块儿上路。
两人身后,唐铎摸着自己的胡子,幽幽的看着。直到完全看不到两人,唐铎才叹着气转身,“走吧,咱们也该走了。这朝廷上的事,老夫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大人,您昨晚写的那封信,还没给蹇容呢。”
唐铎摇摇头,“不给了,给或者不给,都是一样的。罢了,就随他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