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发疯，天魔孤启看起来竟然十分的脆弱。
    摇摇头，顾岚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人可以那样发疯，竟然还可以那样的脆弱？
    重新闭上眼睛，顾岚缓缓收住灵气，深深吐息，感觉魔气入侵被止住了，现在魔气尚未进入心脉，暂时并无大碍。
    孤启见她收工，便撑住岸边岩石，飞身上岸。
    他没穿衣服，就这么赤条条的上来了，顾岚见此忙急速转身，心中腹诽：怎会有这样不知廉耻的人？
    后来一想，天魔孤启毕竟不是人类，哪有羞耻可言？再说了，书中说魔族之人比修仙之人或是凡人更加开放，他们做起那事来不避天地，随性而发。
    虽然是自由自在，率性而为，却也有悖天理伦常，常常要受雷劫惩罚。
    但魔族已经习惯如此，并不因害怕而改正。
    顾岚耐心等待，等到天魔孤启窸窸窣窣穿好衣服，才重新转回头，心中不甚愉快，但顾岚并没有表现出来。
    此处就她一人，若是惹恼了天魔孤启，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呢。顾岚不是傻瓜，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行蛰伏，待到时机成熟，再做打算也不迟。
    孤启寻了个地方，坐在她不远处，静静地看着顾岚。
    之前在秘境他一时被激起凶性，导致狂性大发，弄得心情很不愉快，将顾岚带到此处，原是要借力一下将她碰死，谁知她头坚骨硬，竟然只是流血却并无大碍。
    后见她小心迅速将血迹掩藏，便明白她目的是为了不促使自己二次狂性大发，心中忽得觉得没什么意思，便也不管她了。
    此时，月光幽幽，天边似乎有曙光，顾岚看向天魔孤启，不知他正在思索什么，只是看到他眼睛漆黑幽亮，眼底似乎有摄人心魄魔力，将她吸引进来。
    久视之使人目眩。
    顾岚察觉不妥，忙收回视线，好在天魔孤启心情已经平复，他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
    坐了一会儿，天边出现鱼肚白，一丝朝霞的淡紫涂抹在了东边，将那一块云层染得分外美丽。
    天魔孤启站起身，道：“你身上有另一个人的残魄，他是谁？”
    顾岚忙也站起来，见天魔孤启察觉到身上的残魄，也不隐瞒，便大方地说道：“那是一个剑仙前辈，叫许归之，余下的我也不知道。”
    天魔孤启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他的记忆常常错乱，弄得他对自己的记忆很不自信，便没说出口，心道：等慢慢回忆，兴许能知道一二。
    暂且他还有事情要做，便不再想了。招呼顾岚跟上，他便带着顾岚朝一处山坳飞去。
    到了一处山坳口，顾岚发现了一个小山村。
    天魔孤启远远就落了下来，信步走在路上，顾岚跟在他身边，不知他要去往那个山村做什么，便也不多言。
    这一路上山水甚好，清风吹拂，花草异香，美不胜收。
    早晨的山间露珠，在这清风中颤动，显出山道旁的奇花更加娇艳动人。
    顾岚正在欣赏山道两旁的奇花异草，就听得不远处有人声传来，几个青春靓丽的青年声音和少女的声音清晰如在身侧。
    他们说了不几句，便在山上采挖什么，到了高兴处，竟然对起了山歌。
    那山歌质朴纯真，男女歌声嘹亮动听。
    顾岚听得入迷也就罢了，她发现孤启竟然也出神地听着，就觉得很不可思议。
    孤启也不理会顾岚疑惑的眼神，只是手一挥，便在顾岚身上打了一下。
    顾岚没想到他会骤然发难，心中哀呼一声我命休矣，就见自己忽得匍匐在地，双手化为驴掌，双腿化为驴蹄，身后竟然长出了一条细长的驴尾巴。
    顾岚瞪大了眼睛，气得直颤抖。
    “你你你然将我变成了一头驴！”
    顾岚抗议，仍能用人类的语言说话，只是粗粝了一些。
    孤启又一挥手，将缰绳套在顾岚的头上，一只手牵着绳子，一边走一边又一挥手，在肩上搭了一个袋子。
    天魔孤启随手摘了几个草药，将草药炙烤成晒干的样子，然后将草药塞到空荡荡的袋子内。
    顾岚不知他做这些用意何在，便出声问他，谁知天魔孤启做了一个手势，冷冷道：“再不闭嘴，我割了你的舌头！”
    说这话的时候，远处来了一个少女。
    少女背着一个竹筐，竹筐内有好些药草。
    她扎着一条麻花辫，头上戴了一朵小黄花，手里拿着一个小锄头，她的头发上都是露珠，露珠打湿了头发，乌黑的细丝般的头发就都黏在脸上。显得她肤白胜雪，娇嫩如花。
    她见到了天魔孤启，竟然半点不害怕，热情地上前打招呼。
    “阿辰哥！你回来啦？”少女喜气洋洋地喊道，一张小脸红扑扑，满眼都是惊喜。
    顾岚沉默了。
    ......
    这是什么情况？
    天魔孤启是阿辰哥？他这是在玩过家家一类的游戏？
    天魔孤启见顾岚瞪着一双驴眼，直溜溜地望着自己，又直溜溜地盯着雏菊瞧，忍不住传音入密警告她：“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懂？”
    顾岚哼了一声，哼出了驴叫：那是自然，懂！十分懂！
    您这是在人间泡妞？
    我的天，好一出人魔虐恋啊！
    顾岚心中忽然有些兴奋，想知道天魔孤启与这少女究竟是什么关系，便忙勤恳假扮成一头驴的样子。
    那少女迎上来，见他牵了一头毛色柔顺光滑的驴，十分好奇，“这是阿辰哥新买的驴？”
    “嗯，你若是喜欢便拿去。”天魔孤启十分大方地递出缰绳。
    那少女也就是雏菊，见到那驴十分乖顺地靠近自己，喜欢得不得了，伸手摸了摸驴的脑袋，轻柔地说道：“你这驴儿可真漂亮，不过你是阿辰哥买的，我可不能牵了你来。”
    虽然是对驴儿说，却也是对孤启说。
    两人就着驴儿的话题聊了起来。
    原来天魔孤启竟然是这里的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
    他小小年纪就流浪在外，走到山脚后被好心的村民带了回来，后来就在此地落户扎根，跟着山里的山民打猎采草药，勉强维持生计。
    这一次采了草药去城里卖，卖完又买了一头驴回村。
    一路上顾岚见到很多村民与他亲热地打招呼，上到七老八十，下到牙牙学语的婴儿，大家都认识他，都喜欢他。
    与那少女分别后，顾岚忍不住说道：“没想到你的人缘挺不错，我看好多年轻少女都喜欢你。”
    瞄了一眼身侧的天魔孤启，这家伙为了伪装的逼真一些，还特意把自己打扮的跟大家一样。
    身上穿着土灰色长衫，腿上穿着一条黑色土裤子，下摆还扎着麻绳，一幅山民淳朴地打扮。
    但他那张脸实在长得有些俊美了，虽然眼睛生的妖媚邪气，但他特意压低眼尾，看起来也不那么邪气了，反而有些老实巴交的憨态。
    顾岚被他的伪装惊呆了，连连啧啧数声。
    走到一处僻静处，顾岚见到了一个茅草屋。那屋子虽然矮小，却十分干净整洁，看得出来孤启很认真地在打扫。
    心中疑惑更甚，他一个天魔究竟藏身于此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