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老幺总是急冲冲地来。
然后在病房自顾自地待一段时间,再急冲冲地离开。
在外人看来,老幺确实是一个深爱自己丈夫的好妻子。
丈夫生病,老幺不仅要赚钱给丈夫治病,还要天天抽时间来医院陪伴照顾。
而魏钧梓却只能直面感受到老幺的不耐和嫌弃。
每次魏钧梓忍受不了老幺的熟视无睹和无动于衷,都会情绪失控。
在病房乱砸一通,然后绝望质问,“陈涵,你到底有没有心,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啊!”
而老幺每次都是淡定无比,一字一句地回答,“想要真心?
唯有真心换真心。
难道你不清楚你是不是真心吗?”
说完讥讽一笑。
每每这个时候,魏钧梓都会哑火。
因为他是最清楚一开始他是抱着什么目的接近对方。
他最清楚他自己的真心到底有几分真。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医院那边终于传来一个让焦躁无比的魏钧梓看到希望的消息。
肾源有着落了,只需要再等上一个周,魏钧梓就能换肾了。
魏钧梓也是在这时终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这段时间,他每天遭受着下肢灼烧,头晕恶心,味觉下降,肌肉酸痛等等各种症状的折磨。
这时他才是切身体会到这些患者的痛苦和折磨。
原来生命真的很脆弱,只有健康的身体才是最珍贵的财富。
望着魏钧梓好转的心情,老幺只觉得好可惜,高兴早咯。
这时在魏钧梓不知道的地方,老六抑郁症复发住到了他病房的隔壁。
同时辛姬?也进了医院。
第二天,魏钧梓注视着病房门口。
按照往常时间,老幺早就到达了病房,虽然她并未像外人眼中的那样无微不至的照顾他。
他也知道她只是做做样子。
但有了老幺的存在,也转移了他被病痛折磨的焦虑和注意力。
让他不至于感到孤独难熬。
如今老幺迟迟不到,魏钧梓心底那股恐慌好像被无限的放大。
无论他如何安慰自己,都被这股病痛的窒息感包裹。
仿佛自己身处黑暗的深渊,到处都是恐怖的怪物。
而他自己却无处可躲,只能任由这些怪物粗暴地撕扯自己的身体。
魏钧梓顶着已经水肿了一圈的脸,尽力睁大了浮肿得只剩一条缝的眼睛。
一动不动的盯着门口。
一分一秒地过去,还是没人来。
他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应该是老幺工作上太忙了所以才没顾得上。
一边费力地撑起身体,忍受着头晕,慢慢向门口走出去。
魏钧梓如今全身乏力,单单是打开病房门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打开病房门,看着外面走廊上来来往往地医生和患者。
魏钧梓心底有了一丝生机和踏实。
这么多人都被病痛折磨,甚至还有比他更严重的都没有放弃,那他更不能丧气。
就这样鼓励着自己,在走廊上慢慢地散着步,让人群冲淡着自己心中的恐惧。
只是魏钧梓情绪刚稳定下来,竟瞧见老幺扶着老六往病房走来。
两人相谈甚欢,明显能看出老幺说了什么将老六逗得露出笑容。
任何一个人都能感觉到,老幺对老六的温柔和耐心。
看着如此刺眼的一幕,魏钧梓竟呆愣在原地。
一时间仿佛自己的嗓子眼被堵住了一般,无法发出声音。
只能感受到自己颤抖的四肢和几乎要炸开的胸腔。
其实老幺俩早就发现了魏钧梓的视线。
两人面上谈笑风生,实则在互相嫌弃。
只是那和谐的氛围是故意装给魏钧梓看的。
毕竟当初原主在医院独自一人带着女儿散步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看着魏钧梓贴心地弯腰牵着辛姬?的女儿逗笑,十足的好父亲好丈夫模样。
原主瞧着这‘家庭温馨和睦’场景,只感觉到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原本她以为,就算魏钧梓和她有了隔阂,但是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应该还是关心的。
结果亲眼看到这一幕时,原主才知道一直说很忙的丈夫,原来是去关怀别的孩子去了。
而这时,原主的女儿也是这样看着愣愣地自己的父亲。
原来她的父亲不是没空陪她,而是忙着陪伴照顾那个欺负过自己的女孩。
瞧着老幺两人越来越近,魏钧梓脖子上青筋暴起。
气愤的神情中夹杂着委屈和失落,“陈涵!你为什么在这儿?
你不是在忙工作吗?”
面对魏钧梓的质问,老幺抬头,很快恢复了往常不耐的表情,语气平淡,“哦,小六抑郁症复发了。
这不是没人照顾他嘛,我就只好来陪陪他咯。”
魏钧梓听着老幺无关痛痒的解释,胸口仿佛被一双大手捏住。
导致发出的声音似乎也异常的尖锐,“陈涵,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我才是你的合法丈夫!
我病得如此严重,每天都被痛苦折磨!
而你却借口说你工作忙,没时间照顾我。
那你现在在干嘛?
你有时间来陪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对我不闻不问!
我们才是一家人,你为什么就这么分不清轻重缓急,亲疏内外?”
“你别大声喧哗,这里是医院。”
老幺露出一副你为什么这么无理取闹的神情,“你本来就是医生,你能不能善良一点?
你难道还不清楚自己的情况?
而且你的肾源不是马上就要到了嘛,到时候换上不就行了。
再说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痛苦,你看看那些人,大人,小孩,老人谁不痛苦?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矫情啊?
我每天要工作,还要担心你。
如今我朋友重度抑郁症,又是一个人,我关心关心怎么呢?”
听到老幺的指责,魏钧梓身体微微摇摆感觉一阵恶心。
神情竟有些心死如灰,喉咙深处发出酸涩的响声,“行,随你吧。”
说完,带着苍白的脸色转身离去,只给老幺留下一个孤寂绝望的背影。
老六默默地和老幺对视一眼,“宿主,他会不会等不到换肾那天就被你气死啊?”
老幺得逞地向老六眨了眨眼睛,“放心,不会的,毕竟之前他也是这么指责原主的。”
“果然啊,只有刀子扎自己身上才知道疼啊。”
“还有记得将魏钧梓已经等到肾源的消息给他白月光透露一下呗。”
老六蹙着眉,“那匹配得上吗?”
老幺挂着一个恶劣的笑,“放心,有我在怎么会不匹配呢?
虽然这个肾源不是为他俩准备的桀桀桀桀……”
老六:……这笑声真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