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听到小江大人称呼时,江瑾骤然抬起头,背部绷直。
直直对上老幺似笑非笑的视线。
只是一瞬,江瑾眼底立马蓄满泪水。
下巴和肩膀开始不断的发抖,“母亲,真的是你回来了吗?”
江瑾声音发颤,语气中蕴满无尽的悔意和悲伤,
“母亲,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你惩罚我吧,母亲。”
老幺表情未变,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江瑾对此似乎没有丝毫察觉,而是弯着腰,任由眼泪密密麻麻地砸在地上,
“母亲,孩儿错了,自从您去世以后,孩儿没有一日不悔啊。
孩儿被他们蒙蔽双眼,愧对母亲啊。
您惩罚报复我吧,只要能解您之恨,孩儿愿意以命相抵。”
“孩儿听信了他们的谗言,认为是您不仅害死父亲,还把我从生母身边夺走,我这才产生了恨意。
可是您离开后,孩儿才知道,我不过是他们二人的棋子罢了。
这世间只有您才是一心一意地对我好,母亲,孩儿有愧啊。”
江瑾语气悲怆哀戚,忏悔真挚诚恳,令人无比动容。
老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声音语气温和了几分,
“哦~棋子又从何而论?”
见老幺有几分松动,江瑾眼底喜色一闪而逝。
随后一脸委屈,像是迷路之后归巢的小雀。
“母亲,孩儿不孝,孩儿不应当受他们的蛊惑,忽视您十几年的养育之恩。
在母亲去后,他们便露出真面目,踩着孩儿的鲜血为他们的一直养在身边的二子铺路……”
江瑾这边愤慨地控诉着,老幺却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和老六吐槽。
【六,瞧瞧,这基因是不是很强大,他爹能屈能伸,他也是。
他爹演戏张口就来,他是更上一层楼啊。
特别是这推卸责任和错误这一块,我们简直望尘莫及啊。
要不是原主亲身经历他的背刺,可能都要被他颠倒黑白了吧。】
老六摇着短腿,一脸唾弃地吐出瓜子壳。
【呸,真不要脸。别人全错,就他最清白最无辜。
钱财资源,富贵生活,都是其他人强行塞他手里的呗。
福他倒是享了,这错他是一点不认啊。】
【是啊,不过他后来成弃子很有可能是真的,毕竟原主死前可是把他子孙根给嘎了。
这对做官和家族颜面都很重要。
为了维持荣华富贵,按照江云初和白君舞喜欢摘别人果子的人来说,还真做得出来。】
【该!活该!他们倒是一点苦都不想吃,净让别人替他们负重前行。】
一人一统正唠得火热。
而一旁的江瑾一番声嘶力竭地控诉下来,竟然没有得到回应。
咔嚓。
咔嚓。
……
嗑瓜子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快。
江瑾忍不住抬头一看,对方竟然没有一点动容。
相反还一副看小丑上蹿下跳的神情。
神情嫌弃就算了,脚下还磕了一大堆瓜子壳。
江瑾眉心蹙了蹙,压下眼底翻涌的鄙夷和杀意,不断安抚自己。
不行,如今自己已成废人。
如果能将顾氏应付过去,那自己未来还有一丝希望。
这样想着,江瑾满眼孺慕之情,委屈出声,
“母亲。”
被抓包的老幺腼腆一笑,挥手示意,
“我没打扰到你演戏吧,要不你省点口水,反正我不会放过你的。”
江瑾一噎,表情有些破裂,但很快恢复原来神色,
“母亲,只要能让您解气,孩儿愿意做任何事,愿意接受您任何的惩罚。”
见对方脸皮竟然这么厚,老幺也懒得和他演戏。
一边顺手将瓜子壳丢在对方头上,一边唾弃,
“别搁那儿装了啊,好歹我也养了你十几年,你什么货色我不了解?
现在在我面前避重就轻,抹抹眼泪,我就会忘记你给我下药,我就会忘记你害我顾家?
笑话,别说你,就你爹你娘包括你奶我都没放过。”
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穿,江瑾脸色慢慢沉下来,眼中戾气翻腾,
“顾氏,你一定要做得这么绝吗,我都道歉认错了,你还要怎么样?”
“现在你依然安然无恙,而我不仅被你害得残废。
还有我父亲三人也被你害死,你还不满足。”
“我现在不追究你,你也大仇得报,不如——”
啪!
一巴掌结结实实扇江瑾脸上,直接将人掀翻在地。
老幺转转手腕,胸口的气终于通畅一点,
“我忍你好久了,你知道吗?”
江瑾鼻口鲜血直流,只能躺在地上蠕动挣扎,
“你竟敢打我,你知道我舅舅现在是谁的人吗?”
“你最好放了我,不然二皇子绝不会放过你。”
“噢,二皇子耶,我好怕怕哟。”
老幺语气矫揉造作,脚下却毫不留情,踹江瑾像踹皮球一般。
“啊啊啊。”
江瑾试图扭动躲避,但一点力也使不上。
尽管如此,江瑾还是嘴硬,开始不管不顾地出言刺激老幺,
“啊啊啊我舅舅绝不会放过你。…”
“顾氏你这个毒妇,活该我爹不爱你。”
“你有本事打死我啊,打死我又如何。
上辈子你顾家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你的丫鬟婆子全被我打死。”
“啊哈哈哈,特别是你最忠心的那两个。
她们还想出府告状,结果被我抓回来剁碎了喂狗啊啊哈哈哈。”
“有本事你弄死我,我舅舅一定不会放过你,二皇子也不会放过你…..”
面对江瑾的刺激,老幺是用脚回应的,
“本来看着你是小孩身体,我还不好意思下手。
但你非在我面前演戏,还敢恶心刺激我。”
“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在我面前装逼威胁我。”
“敢装逼,敢抢我活儿……”
“来来来,让我见识见识你命到底多硬。”
院子里开始回荡连绵不绝的惨叫声和一声声闷响。
不过没一会儿惨叫声便换成了求饶声。
守着门的小兰和百香听到惨叫求饶,心里莫名一阵畅快。
而其他路过听到此声的仆人小厮们一想到平时丰厚的月钱和奖赏。
立马装做聋子,目不斜视。
同时还不忘给自己洗脑,我们主子又在替天行道了,遇主如此,奴奴何求啊。
这边,直到老幺心口郁气疏通后才停脚。
而江瑾却只剩一口气吊着。
“呸,还以为骨头多硬了,不过如此。”
老幺活动一下自己的筋骨,随后朝门外吩咐,
“灌哑药,丢乞丐窝去。”
“是。”
“死白眼狼,还想没福硬享,这辈子我就把你原本该吃的苦统统给你补上。”
小兰叫来管家,麻利将哑药灌下。
又将江瑾装进麻袋,只等天黑将人丢出去。
安排好江瑾的去处后,老幺又将不怀好意的目光锁定在二皇子身上。
瞧着老幺眼珠滴溜一转,老六就知道自家宿主要出门干坏事了。
立马在空间为二皇子点一根蜡,以示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