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缅怀过赵无明之后，曹燕子的大眼睛望着苏清黎，又问了一遍苏清黎需要什么服务。
    “我丈夫去世了。”
    苏清黎说出这句话，比起以往的悲痛，平静了不少，
    因为现在她的丈夫能走能跳，尸身里还有两人的记忆，
    除了不能说话，不能尽丈夫的义务之外，
    和活人越来越像了。
    所以苏清黎看到了希望，自然不会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
    “夫人，节哀。”曹燕子深深鞠了一躬，非常伤感。
    这么美丽的姐姐，竟然失去爱人，成了寡妇。
    曹燕子没了父亲，自然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
    但是，她至今也不知道，当初在古墓里咬她一口的毛僵，就是苏清黎的丈夫。
    因为孙芸没告诉她，担心她会因此有心理阴影。
    孙芸只希望女儿从此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夫人，您是要为丈夫办丧吗？”曹燕子问道。
    可惜殡仪馆不是她开的，不然一定要免费为苏清黎提供服务。
    不过，也许可以帮救命恩人申请全场半价。
    苏清黎摇了摇头，她已经在九藜村为丈夫办了丧，倒也不用再办第二次。
    “我丈夫的遗体上，有一处伤口，比较难处理。”
    苏清黎如实说出自己的需求道：
    “我希望他的遗容能保持帅气，所以想要把伤口缝起来，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缝尸匠？”
    “夫人，是的呢。”
    听明白的曹燕子连连点头，回应道：
    “她是这家殡仪馆的老板，也是我的长辈。”
    “我妈称她为姑姑，所以我称她为姑姥姥。”
    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曹燕子才能在殡仪馆里工作。
    这也是孙芸放心把女儿一个人留在殡仪馆的原因。
    “姑姥姥的缝尸手艺是祖传的，技艺精湛，甚至连北方人都知道她的名号。”
    曹燕子一五一十向苏清黎介绍缝尸匠，最后补充道：
    “姑姥姥没有儿女，也没有传人，她希望我能跟着她学习缝尸术。”
    “可惜我好笨，学了半个多月还是不入门。”
    苏清黎认真听着，有些信息是网络上搜不到的，
    在曹燕子说完之后，她才问道：
    “现在能见到这位缝尸匠吗？”
    曹燕子看了看时间，已经快早上九点了，回应道：
    “夫人，姑姥姥昨晚出了一趟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刚说吧，
    殡仪馆门口，
    晨光之下，站着一位腰板挺直的老太太。
    哪怕满脸皱纹、头发花白，仍然穿了一身时尚的开叉旗袍，
    而且穿金戴银，身上戴满了珠宝首饰。
    在阳光折射下，熠熠生辉，琳琅面目。
    手里挎着黑色的香奈儿手提包。
    一看就是个生活滋润的阔老太。
    即便是苏清黎这个小富婆，都有些自愧不如。
    她手里的挎包和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几百块的网购货。
    只是因为她的气质，才会看起来没有廉价感。
    之所以不买奢侈品，是为了省钱。
    养尸的过程中，花销很大。
    能省一点是一点。
    “姑姥姥！”
    曹燕子看到门口的阔老太，立马喊出称呼，迎了过去。
    阔老太扔掉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用高跟鞋踩灭。
    然后，微笑着走进殡仪馆。
    苏清黎很难想象，这么时尚又阔气的老奶奶，竟然是经常和尸体打交道的缝尸匠！
    但缝尸匠内心也有同样的疑惑，想不到这么年轻貌美的绝色小富婆，竟然是养尸人。
    “姑姥姥，这是……”
    就在曹燕子想要介绍一番的时候，缝尸匠慈祥的笑了笑，打断道：
    “燕子，我认识这位客人。”
    “你去准备早饭，姥姥我和一群老色鬼忙活了一晚，有点饿了。”
    “记得冲一壶奶茶，端到我的办公室。”
    曹燕子看着姑姥姥，又看了看苏清黎，
    一位老阔太太，一位小阔太太，
    她只觉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所以很听话的去准备早饭，冲泡奶茶。
    “苏小姐，请。”缝尸匠做了个请的姿势，邀请她去办公室详谈。
    苏清黎跟在后面，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缝尸匠身上有一种浓郁的香水味，又夹杂着烟草味，混在一起就有些不太好闻。
    而且，
    她感应到了淡淡的阴气残留。
    缝尸匠口中所说的“老色鬼”，恐怕是真的鬼。
    “看来这位缝尸匠，不单单只是经营着殡仪馆。”
    苏清黎内心猜测，不由得想到了阪泉镇的那个捞尸人李伏龙，
    难道缝尸匠和捞尸人是同事？
    而且，缝尸匠竟然认识自己。
    苏清黎从来没见过缝尸匠，但是对方对她似乎很了解。
    带着内心的疑惑，
    苏清黎坐在了整洁的办公室里，周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张黑白老照片，看年头至少几十年了。
    照片里全都是同一对青年男女的合影，洋溢着恋爱的幸福感。
    照片里的青年女人与眼前的阔老太，在面相上有几分相似。
    “苏小姐，这些都是我和我丈夫的合影。”
    缝尸匠随口提了一嘴，很是自来熟的与苏清黎聊天道：
    “可惜我丈夫死的早，我守寡那一年，应该跟你现在差不多大。”
    “我也没能给他留个一儿半女，赚的钱只能自己一个人花。”
    “他喜欢看我穿衣打扮。”
    苏清黎注意到缝尸匠的满脸皱纹，把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只能看到和蔼与慈祥。
    “孙老太，我……”
    苏清黎想要表明来意，但对方打断了她，苍老的声音说道：
    “别叫我老太，叫我秀英姐吧。”
    “并不是我不服老，而是我们确实应该以姐妹相称。”
    “我丈夫也是赵家人，和你丈夫一样的九字辈。”
    苏清黎一阵惊讶，不由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阔老太缝尸匠，竟然也是赵家的媳妇！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命运。
    苏清黎目光警惕，怀疑对方是不是欺骗自己。
    缝尸匠孙秀英看出了苏清黎的警惕心，但是她没有任何辩解，
    眼神上下打量这个娇滴滴的小寡妇，不由得感慨道：
    “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我年轻时的影子。”
    “我们俩在同样的年纪守寡，不过我没有像你一样养尸的能力和勇气。”
    “我丈夫是守墓而死，尸身遍体鳞伤，缺胳膊少腿，肚子里还漏了一个大洞。”
    “我只能一针一线帮他缝上，让他和生前一样英俊，死的体面些。”
    孙秀英用手指抹了抹眼角，指着墙上挂着的老照片说道：
    “这些照片里拍的，其实都是他缝合后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