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九,李子园的大船队又回到了福江城。
码头上,何五羊、孙吉二人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站在甲板上,只觉得灵魂都在颤抖了。
“东家,这次来了多少人?”孙吉凑过来问了嘴。
“差不多两千了,700户。粮食带了500吨给你们,高兴不?”李子园打趣道。
结果二人看上去不是那么高兴的样子。李子园眉头一挑,问道:“怎么,嫌少?”
何五羊摇头说:“不多不少,刚刚好。只是这么多人口的安置,若按照每户45亩计,则福江南部的区域需要再建一堡,富江那片平原也要完全利用上,如此安置才刚刚好。但是,这样至少需要再建造两座屯堡。”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以附近倭寇出现的频率,恐怕需要建造的堡垒还不止这么些。但是时间不够,今年这么多人都只能坐吃山空。”
李子园摆摆手,说:“我还以为什么呢,不要着急,这里离大明和倭国都不远,我往返都会经过,顺路带些粮食还是很容易的,你们按部就班造好堡垒和屋舍便可。还有,那100支火枪是让你们训练民兵用的,军费开支太大,我们也需要百姓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唉,这个我该跟孙启年说的。”李子园扶着额头。
何五羊有点想哭:“东家,我也晓得轻重。”
众人在福江城休息了一晚,第二日清早,船队载着剩下的200吨粮食朝位于济州岛的罗南城而去。
“罗南城不好过啊!”罗南城码头,罗南信广趴伏在李子园脚下用他口音有些奇怪的汉语哭诉着,“主公您不在时,李朝军士对我们围追堵截,外出抢粮的好些战士都阵亡了。”
“城里如今还有多少人?”
罗南信广道:“老幼加一起不过千五之数,其中战士有两百七十人。”
李子园又问:“平民都做些什么营生?”
“他们平常在海边捕鱼抓贝捞昆布,有时候跟在战士身后去高丽人那里抢。”
“有抢到什么吗?牛马什么的。”
罗南信广尴尬道:“只抢到一些羊...”
“哦?抢到多少,我不介意也收点羊。”按大明的物价,一只30明斤左右的羊值银半两,差不多18公斤的样子,应该是一年多点的羊。不过收购价不需要拘泥于“只”,羊的品种太多,按重量算可能更加公道,就看他们有多少羊,是否值得自己收购了。
“都吃了~”罗南信广把头埋进了土里。
“那你们现在还剩些什么?”李子园双手抱臂。
罗南信广用力磕头,哭道:“求主公怜惜,城里的子民都快过不下去了!”
李子园可太讨厌处理这种头疼事了,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香吗?非得打什么苦情牌。
“你先起来,给我说说济州的情况。”
“哈依!”罗南信广艰难起身,然后弯腰道:“济州的高丽兵可能有一两千人,他们的平民十倍于兵士。先前兵士主要在城里驻防,后来便在马场和罗南城附近巡逻驻扎,已经很长时间了。”
只有不到10倍的数量对比,想来这些棒子一时拿他们也没什么法子,只要有吃的,这些倭寇出身的家伙绝对能给高丽兵好看。
想到此处,李子园说道:“我带了1500石粮食过来,先前说好的只做交易。不过你们现今如此艰难,我便借给你,以后你要尽心尽力,不能似今日这般了。”日本每石约130公斤,比本文引用的90公斤的明石大些,不过两地粮价折算下来实际上差不多,不然光倒腾粮食就能赚一笔。
“多谢主公!”
给罗南城留下了200吨粮食和一批冷兵器,李子园的船队赶在天黑前启程,向南麂岛驶去。
三月十五,船队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傍晚时分抵达了珍珠港,让李子园大松一口气——不然他们就要在港外漂一晚上再进来了。
外港今日帆横林立,不知是否南边的海商返明来此贩货。李子园满怀好奇地在外港下了船。
“姑爷,老爷正在三楼接待福建客商,老爷知晓您回来了,邀请您也一起,您看——”
没想到还真是,李子园直接道:“好,多谢了。”言罢便上了锦香楼。
“笃笃!”
“请进!”黄泰山的声音响起。侍者替李子园打开了门,后者踏步进入。嚯!还是熟人呢。
“陈兄!黄兄!别来无恙啊!”李子园拱手见礼。
“李贤弟!”x2。陈道中和黄学礼连忙起身回礼,与他随行的另外两人也起身拱手。
还没放下胳膊的李子园忙回礼,然后问道:“这二位是?”
陈道中介绍道:“这位是长泰林盛泽,经营南洋贸易数载;这是族弟陈道坤,第一次出海归来。”
“林兄,陈兄。”李子园拱拱手。
二人再回礼,林盛泽说道:“初来贵地,还望多多关照。”
“哈哈!好说,来者是客,我南麂岛上下的主旨便是让诸位有宾至如归的体验。快请坐!”李子园大笑两声,忙招呼二人入座。
说起来,陈、黄二人也倒霉。他们先前已经打算把葡萄牙人带来了,结果他们动作慢了,被郑家抢了先,两家没落到半点好处不说,和“李光头”的关系也没见热络起来,别提多郁闷了。
眼瞅着郑家拿到了葡萄牙人的许可,能够在马六甲停靠买卖,他们心里痒痒却也无可奈何。正如他们所说,这些葡萄牙人是真的会在南洋地区抢劫的,像他们这样没什么关系的,运气不好碰到一次就得凉凉。
如今好不容易碰到“李光头”亲至,便使出浑身解数明夸暗捧,倒是让李子园享受到了不一般的体验,那是整个人都飘起来的感觉。
一番愉快的交谈之后,李子园算是清楚了他们的需求,即安全感。他们之前可是见识了李子园的火器威力,而跑南洋航线还真就需要有些火器傍身,不然哪天被某个西夷海盗顺手做掉可就太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