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星瑶握着他的手，就趴在他眼前。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温热的气息。
    他的目光虚散又暗含痛色，对视的几秒让叶星瑶忍不住心里一番抽痛。
    她并不知道顾宇辰此刻看不清自己，也不知道他以为在他身边的是别人。
    顾宇辰的身体已经完全无法支撑。他呼吸声开始变得异常沉重，忍不住从叶星瑶手中抽出手死死抓住了床沿。眼前的黑雾和眩晕感让他一阵阵觉得反胃，他忍不住闭上眼睛默默把自己团成了一团。
    任由疼痛肆虐着自己。
    虚弱的模样让叶星瑶心疼到指尖发抖，她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却舍不得触碰他一下。
    几瞬后她轻轻擦了一下他颈间的水珠，顾宇辰立刻下意识的蜷缩的更紧了一些，眉间的弧度也更浓重了些。
    哪怕轻微的一下触碰，都像是能给他带来万般痛苦一样。
    “宇辰……”
    叶星瑶声音哽咽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可这声呼唤让顾宇辰涣散的意识突然清醒了几分。
    他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叶星瑶的声音。
    她在附近？她有没有受伤？顾宇辰脑海中突然闪过了自己晕倒前的种种片段，而后思维停止在了owen控制着叶星瑶捏她下巴的画面。
    一种极具不安和害怕的感觉开始占了上风，夹杂着愤怒，让顾宇辰终于觉得痛感像是没有刚刚那么强烈了。
    “瑶……瑶瑶……”
    微弱的声音从他喉间传来，叶星瑶再也忍不住，避开了他的右肩轻轻抱住了他。
    “宇辰，我在，没事了，一会就会好，一会就不痛了。”
    “我陪你好吗，我今晚陪你，以后都陪你。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叶星瑶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入了顾宇辰耳朵里。他似是有点惊讶，感觉这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但又不敢相信。
    他睁开虚浮的眼睛，努力克制着眼前的眩晕感和黑雾感，想看清眼前的人。
    可叶星瑶轻轻低头，在他眉心处吻了一下。
    他努力聚焦着目光，才看清了自己眼前的人的轮廓。
    是瑶瑶。
    顾宇辰有点不可置信。他半信半疑的抬手想摸她，可刚刚抬到一半就被胃间一阵难耐的抽痛又缩了回去。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把头埋在被子间，默默独自抵御着痛苦。
    叶星瑶轻轻握住他落回去的手掌，十指相扣。
    “又痛了？靳然去配药了，马上就来。再坚持一小下下好不好……”
    “别走……”
    “不走，我不走，哪里都不去。”
    “瑶瑶…别走……嗯呃……”
    剧烈的疼痛开始让他逐渐加快心率，叶星瑶明显看到他呼吸越来越急促，连带着氧气罩都像是呼吸不顺的样子。
    又眼看着屏幕上开始攀升的数字，正在惊慌之际，靳然恰好进来。
    他动作极其麻利的检查着他的状态。
    “上止痛泵，药是和麻醉师一起调的。考虑到安全性，浓度对他来说不是很高，所以达不到完全止痛的效果。但是减轻百分之八十痛感是没有问题的。”靳然一边说着一边就已经挂好了药水。
    而后一瞥看到了顾宇辰的心率，皱了皱眉。
    “他现在意识还没完全恢复，加上麻醉的作用，神智应该是混乱状态，情绪受外界影响也会比较大。”
    “不过不用太担心，这样也好，他应该能感觉到你的存在。你陪着他，他会安心一点。”
    靳然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各项指标，确定没有什么大问题后才出病房。
    输了止痛药后顾宇辰果然安分了很多，叶星瑶明显感觉到他的呼吸平顺自然了，脸色也没有刚刚那么苍白。心率也慢慢恢复到正常状态。
    他像是睡着了一样表情平静，只是手还一直攥着叶星瑶的手指。她稍稍动一下，他就攥的更紧一些。
    只是痛感并没有完全消失，顾宇辰时不时会浅皱一下眉间。每次他不舒服时，叶星瑶都会直接朝他眉心吻一下，安抚着他。
    顾宇辰就这么攥着叶星瑶的手睡了一夜，从刚开始她稍稍动一下他就不安分的攥紧她的手指，到后来像是意识到叶星瑶不会离开一样，连她把手完全拿开他都没有一点动作。
    他似乎知道叶星瑶就在她身边，安全的在她身边。
    ------
    顾宇辰在icu里待了两天两夜。由于止痛泵的作用，他大部分都是昏睡状态。期间只清醒过三四次，但没多久就又睡着了。
    靳然全面监测各项指标，确定他完全脱离危险期，才把他转到重症病房。
    叶星瑶和林墨这才松了一口气。
    咚咚咚。
    顾宇辰还没醒来，护士端着盘子敲门走进。
    “叶小姐，顾总需要换药了。”
    叶星瑶麻利的起来让了位置。
    顾宇辰右肩的枪伤极重，需要每天上药。前两天在止痛泵的作用下勉勉强强还算能挺过去，可现下脱离了止疼泵，护士刚刚拆了纱布，他就压抑着痛哼了一声，面色凝重的开始抗拒。
    他依然在昏睡中，可钻心的疼痛让他右臂不自觉的想要躲避，他刚刚抬手，就被叶星瑶稳稳抓住。
    “宇辰，该上药了，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