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张辅、杨荣、金幼孜三人商议,最终决定将护送遗诏的任务交给了甘浩勇。
临行前,张辅对甘浩勇嘱咐道:“在入京之前,你先去找安边侯,让他封锁所有京城通往山东境内的道路。进宫之后,一定要劝太子爷按遗诏即刻登基,切不可迟疑不决,否则一旦被汉王的眼线知道真相,轻则割据山东,重则……。”
后面的话,张辅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甘浩勇郑重的点了点头:“舅舅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
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此刻还是一片祥和,无论是宫里还是宫外的人,都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场大的政治风暴即将到来。
太子朱高炽正在阅览着在从前线传回来的战况进展,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封关于发现鞑靼人踪迹的战报。
朱高炽是个会持家的好太子,他盘算着如果再发现不了鞑靼人的踪迹,父皇就会因为粮草问题而不得不撤兵。
就在朱高炽还在计算着北伐大军还有多久还朝时,一名太监急匆匆来报。
“太子爷,柱国公在宫外求见。”
“快传他进宫。”朱高炽听到是甘浩勇回来了,心知前线一定出了什么事,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升起。
他走出殿外,在宦官的搀扶下目光深邃的朝宫门外的方向望去,他迫切的想知道前线到底出了什么事?
许久,大理石砖上方见甘浩勇迈着沉稳的步伐朝朱高炽走来,就如平常官员正常上朝一般镇定自若,仿佛并没有什么要紧之事。
朱高炽却是心中一凛,倒是自己有些轻浮失态了。
一番君臣之礼后,朱高炽将其带入阁楼之中,并屏退左右。
“太子爷,这是皇上的遗诏。”
甘浩勇从怀中掏出朱棣临终前口授的遗诏,递呈给朱高炽。
“什么?父皇他……”朱高炽颤抖着接过遗诏,神情中先是震惊,而后又是一脸悲戚。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父皇他是被阿鲁台伏击了吗?”朱高炽扯着甘浩勇的衣服问道。
甘浩勇如实回答道:“皇上没有受到阿鲁台伏击,皇上是由长时间的舟马劳顿导致旧疾复发,心力衰竭。”
朱高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跪倒在地哇哇哭了起来。
甘浩勇牢记舅舅临行时的嘱咐,对朱高炽安慰道:“太子爷,先皇不幸崩逝,乃大明之痛,但国不可一日无主,还请太子爷早安遗诏早登大位,稳定朝局,以保我大明江山太平。”
朱高炽停止抽泣,抬头看向甘浩勇,问道:“这军中难免有我二弟的眼线,父皇驾崩的消息肯定会传到他的耳朵里,他在乐安多年,不知私自蓄养了多少死士,暗地招募了多少兵勇,他若得知父皇半路驾崩,定会举兵闹事。”
甘浩勇道:“太子爷请放心,先皇驾崩的事只有极少数内臣知道,而且为了万无一失,在进宫之前,臣已经请安边侯派兵封锁了所有君臣通往山东的道路。”
“只要太子爷您一登基,昭告臣民,到那时太子爷您就是名正言顺的正统,谅他汉王也不敢顶着造反的罪名作乱,就算真有那一天,太子爷也可以举全国之力,以王者之师出兵讨之。”
朱高炽看着甘浩勇越看越像当年的甘武,沉稳干练,心思缜密。
朱高炽问:“这些话都是你想出来的?”
甘浩勇答:“臣不敢贪功,这些都是臣临回京前大学士杨荣与英国公嘱咐我的。”
甘浩勇忠厚正直的品格再一次给这个即将成为大明新的统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完成自己使命后,甘浩勇走出大殿迎面碰见在殿外等候多时的太孙朱瞻基。
“成铭,你回来啦!”朱瞻基朝甘浩勇喊道。
甘浩勇字成铭,当年甘武只留下名字,未来得及为儿子起字,成铭二字是由其母张芯所起。
甘浩勇见是朱瞻基,原本如壁垒般森严的脸上瞬间露出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拱手道:“见过太孙殿下。”
“跟我还来这套,走,去我那坐坐。”朱瞻基拉着甘浩勇就往自己的住处走。
可此时的甘浩勇哪还有闲情与功夫和朱瞻基叙旧,他得立即去找安边侯韦齐,协助他严防汉王叛乱。
“改天吧!我如今军职在身,一切都身不由己,待我办完公务再来找你。”
“哎……”朱瞻基望着甘浩勇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个成铭啊!”
一旁的贴身宦官则笑嘻嘻的对朱瞻基道:“殿下,小的最近从民间弄到一个蛐蛐王,要不小的带您去瞧瞧。”
“哼,再厉害能有我的红须太公厉害?”朱瞻基不屑的瞅了那小宦官一眼。
在那小宦官的吹嘘下,好胜的朱瞻基还是带了一群小宦官来到自己的小屋子,他誓要在这些侍从面前证明自己的厉害。
……
在韦齐的严控之下,远在山东乐安的朱高煦在得到朱棣驾崩的消息时已是一个月后了,朱棣的遗体都已经回到顺天了,而朱高炽早已登基继位。
准确的来说,朱高炽封赏的圣旨和先皇驾崩的消息是一同送到朱高煦的手中的。
朱高炽为了彰显自己的仁厚又或许是为了安抚自己这个二弟,给了朱高煦十分厚重的封赏,其中增加俸禄一千石,赏赐的奇珍异宝更是数以万计,足足拉了整整十大车。
朱高炽的封赏看起来更像是对朱高煦的讨好,不过在朱高煦眼里这种所谓的讨好更像是一个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施舍。
高傲自负的朱高煦向来志比天高,岂能容忍一个不如自己的人来施舍自己,他愤怒的当的着御史的面当场将朱高炽的圣旨撕的粉碎。
御史见状,心中暗叫不好,顾不得指责朱高煦,连忙抽身离去,快马回了京城。
朱高炽得知朱高煦的反应后,并没有对朱高煦采取什么制裁措施。相反,朱高炽的宽容却差点让大明帝国失去了下一任接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