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表哥坑人啊
作者:摆烂候   开局满级的我选择在大明当老六最新章节     
    凤阳府外,官道。
    浩浩荡荡的车马绵延了数里,走在人群最外的是两列全副甲胄的兵卒,若是再加些旌旗,远远望去就像是出行的大军一般。
    奈何押运的辎重中,仅有少部分粮草,极大多数的都是随行在兵卒队列之间,待任官员的行李。
    至于待任的官员,自然是要一同行走的。
    整个大明中榜的考生少说数千,就算来往凤阳府的仅有几百号人,但掏空应天府上下,也抽调不出那么多闲置的马车运送他们。
    何况太子爷还有口谕,要磨砺磨砺这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读书人。
    也趁机筛些心智不坚的出局。
    好叫他们知道做官,也不是那么享受的事儿。
    寒门举子多磨难。
    这几百里路虽然也有不少人磨出了水泡,压垮了肩头,摔伤擦伤不计其数。
    但就是没一个退却的。
    眼看做官的机会就在眼前,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就差的最后一哆嗦,只要不死,任谁也不会放弃。
    当然。
    也有极少数人蹭在运送辎重的车架上。
    这些是富贵人家出身的。
    应天府至凤阳府数百里路,风尘仆仆,挨不住这长途跋涉,就自己掏钱给拉运辎重的车夫,想方设法给他们在运送资中的车架上腾了几个并不舒服,甚至无法放全屁股的位置坐着。
    军令如山。
    负责护卫的侍卫们可不会因为他们极少数的娇贵公子,违背兵部及五军都督府的军令。
    有的坐就不错了,还要啥自行车。
    只是这一坐的代价可不低,要想上下默契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孝敬可不能少。
    每人每天按十两银子记。
    一个人从应天府坐到凤阳府,少说也得耗费一个七品官一年的俸禄。
    当然,也有表现不错的。
    就是那批从春闱中榜,到地方历练几月的第一批试科举出身官员。
    这几月按着吏部的公文,上山下乡,劝耕,教化,习审狱,讲律法,甭管做到了几分,至少去看去做了,不可谓不掉了几层皮。
    眼下被替出来,就算是长途跋涉,对他们而言,也算是难得的清闲休憩了。
    尤其是看到没经历与他们一般几月的应天府岗前培训之苦的学弟们,那一个个近乎狼狈不堪,神志不清,魂飞天外的惨状,原本还有些不忿和不平的心情莫名就舒畅了起来。
    可惜。
    应天府和凤阳府太近了啊。
    凤阳府的府城都已经看得见了。
    队伍前列,两匹高头大马上,正坐着两名年岁相仿的青年。
    一文一武。
    文的穿绯色四品官袍,气质儒雅,面带几分忧色,正是此次凤阳清丈田亩的督办钦差,韩国公长子,驸马李祺。
    武的一身戎装,身材修长,英姿勃发。
    却是常升数月前在沙场校阅的对手之一,曹国公之子,如今的中军都督府五品校尉——李景隆,字九江。
    望着一脸忧色驸马爷,李景隆插科打诨的调笑道:“祺哥,都马上到凤阳府了,你怎么还一脸丧气模样,待会儿要见了陛下,就该怀疑我没照顾好你了。”
    李祺看着一脸没心没肺的李九江,眼里莫名闪过一丝羡慕。
    可想想即将面对的局面。
    为防直接把李九江吓跑,他还是决定点一点这个把田亩清丈当走过场的主。
    “九江,你知道咱俩这回到凤阳是来干什么的么。”
    “不就清丈个田亩么。”
    李九江满不在乎道:“左右不过是些投献,巴结之类上不得台面的事,咱家爹都是国公,代表的是陛下的颜面,奉的是太子殿下的诏令。”
    “于公,咱们奉旨办差。”
    “于私,太子爷委派咱们两个人出面,就是给足了这些个叔叔伯伯的面子。”
    “退赃,认罚就得。”
    “都是一同打天下的胞泽,陛下又不至于真因为这点小事要他们脑袋。”
    “可他们要还想得寸进尺,就看陛下提不提的动刀就完了。”
    “唉,真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李祺满含关怀的目光看着李景隆,科普道:“这些天,家父千叮咛万嘱咐,就只教了我一个道理,天下最难的事,就是这经纬分明。”
    “天底下,哪有这么纯粹的人啊。”
    “不都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太子爷不都已经划定了处置的条陈了么。”
    李九江不以为然道。
    “若真是这样,还要我们两个钦差做甚。”
    “要知道,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凤阳府可不独独只有这些勋贵武将们购置了田产啊。”
    李九江不是傻子。
    要不然也不能以战神之名唬的朱允文一愣一愣的。
    顺着李祺的设想往下一推演。
    凤阳府除了勋贵武将,就是地主乡绅。
    而这些地主乡绅能从老朱立国前的屠刀下存活下来,定然是身家清白,至少没有大奸大恶的。
    有不少甚至还在老朱微末或是年少之际对其有所照拂。
    虽不能与那些勋贵武将一同打天下的情谊相比。
    但他们活在凤阳府,就是老朱向天下展露自己有恩必报的“门楣”。
    硬来是绝对不成的。
    可若是对他们及安置在凤阳府的勋贵武将们网开一面,那么其他没有得到照拂或是特殊对待的地主乡绅定然会觉不公,然后通过报社,或是其他渠道将此事散布至整个北境。
    这不就是在给太子殿下埋雷么。
    可强硬着一视同仁行不行呢?
    一想到自己年幼时被那些叔伯弹小雀雀,或是各种调戏玩弄的少年阴影,想想自己铁面无私后,可能遭遇的闷棍和黑手,他突然就觉得这活好像也不是那么好做了。
    要不然。
    老朱就待在凤阳府呢。
    真要想亮明态度,出面说一声不就得了。
    为何还要找他们两个晚辈做钦差,独自面对这些个桀骜的勋贵武将们呢。
    这期间的尺度拿捏极其微妙。
    稍有不慎,就像是坐在火药桶上,要将屁股底下沾湿的火药烤干一样,随时可能被炸上天。
    他俩这细胳膊细腿的,怎么扛得住呦。
    亏他当初还觉得这是个美差。
    表哥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