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地上,江姜的目光瞧见正中央的不知名断头神像。
神像下的坐台,不就是一个很好的藏匿地点吗?
江姜在李升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她悄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李升眼里露出几分诧异,随即又点点头。
“走走走,别耽误我们休息了。”
随着这群人一次次下达逐客令,理亏的江姜他们似乎也已经认定,庙里找不到人了,准备离开。
看着众人转身离开的背影,年轻男人,首领,庙里的男人们脸上纷纷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笑容里还夹杂着几分讥讽与嘲笑。
只是就在脚步即将踏出破庙的那一秒,李升快速转身,朝着神像飞奔而去,李旭则把江姜护至身后,让她赶紧离开破庙。
庙里的那群人也一下没反应过来,李升他们不是要走了吗,怎么还往神像那边跑?
神像!神像?!
他们好像就把人藏在神像下面!
李升绕后,果然在坐台下方发现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他将手往里一掏,费力地扯出两个麻布口袋。
李升立马打开大的那个口袋,里面赫然是昏迷的李二狗,而另一个口袋里,装的是又是骨头。
李升被吓了一跳,袋子里的骨头洒落一地。
大西村的众人也都看到了地上的骨头。
手骨,脚骨,还有一个圆滚滚的头颅。
“这,这是...这群畜生,他们吃人啊!”
有人被吓傻了,原来和他们打交道的这群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们仗着自己年轻力壮,去捉人吃。
如果他们没找到李二狗的话,那他岂不是?
听说小孩的肉更加嫩滑,就和人们喜欢吃烤乳猪一样......
“我和你们这群畜生拼了!”
众人当中,最为气愤的是李二狗的爹,就差一点点,他的儿子就要被眼前的这群畜生给吃了。
他内心的愤怒远远大于恐惧,举起刀就想冲进人群。
“冲啊!杀死这帮狗日的!”
小小的庙里不知埋葬着多少冤魂与枯骨,无头的神明被迫成为藏匿尸骸的帮凶,它没有头颅,看不见这惊世骇俗的惨剧。
破庙里的那群人也知道,既然事情败露,他们是活不过今晚了,唯有拼死一战,才能侥幸逃脱。
两方人马乱作一团,可以明显看到,拥有武器优势的大西村众人占据上风。
李升趁乱将李二狗抱到庙外交给江姜,下一秒他就举起手中的刀参加到庙里的战斗。
听到庙里传来的拼杀声,大西村的众人知道,这是和人起了冲突。
稍稍有些威望的李述明和江姜也不在场,不少人将自家的锄头和镰刀翻出,一大群人雄赳赳地将破庙围住。
之前开门的那个年轻男人挨了一刀,好不容易趁乱逃出破庙,还没等他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感叹自己终于逃出生天时,却发现,外面全是凶神恶煞的大西村人。
本来他就被砍了一刀,血液沾湿了半边衣裳,这下更是直接腿软,跪坐在地上。
他好想告诉还在庙里奋力厮杀的老大一句:收手吧,外面全是那群人。
他被刀划伤的口子有些大,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不一会儿,地上全是滴滴点点的血迹。
大西村的众人没有上前,只是围成一圈,用严酷冷峻的表情看着他。
男人感觉浑身冰冷,对生命的渴望促使着他朝人群伸手。
“救救我,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没有人搭理他,仿佛他只是一缕风,一罐空气。
他感觉越来越冷,身体不自觉地开始发抖。
慢慢地,他眼前开始发黑,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那些被他吃掉的人。
娘,妹妹,二婶......
“不要来找我,我是被迫吃你们的,我也是为了活下去,不要来找我...”
他脸上一片惊恐,话没说完,人就断气了。
“这人死了?”
“似乎是。”
“他刚才说什么,他把他娘都给吃了?”
“不止呢,似乎还有他妹妹和其他亲戚。”
“真是畜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庙里的打斗声渐渐小了,最后归于平静。
李旭带着一身血迹,走出破庙,眉眼中带着几分煞气。
面对露出担忧神情的江姜,李旭抬起手让她不要靠近。
“娘,都是那群畜生的血,我没受伤,你别过来,会把衣服弄脏。”
江姜数了数踏出破庙的人数,十七个人,一个没少,只有几个人受了些伤,终于松了口气。
秦大夫看见浴血奋战的众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不就是些外伤吗?他几十年的手艺埋没不了。
江姜把昏迷的李二狗还给哭成核桃眼的钱大丫。
钱大丫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是又哭又笑,这一番动静,终于将李二狗给吵醒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小手摸着钱大丫的脸。
“娘,你是不是来接我了,我在梦里好像见不到你了。”
钱大丫急忙点头,不断重复着。
“娘来接你了,是娘的错,下次娘陪着你一起,二狗就不会走丢了。”
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告诉二狗发生的事情,就当是一场噩梦吧。
忙活了这么一阵,天都快亮了。
庙里的几桶水没人敢喝,都用来给巡逻队的队员们洗漱了。
按他们的说法,人都杀了,还怕个甚?
庙里的锅,睡觉用的毯子也没一个人想要,按照村里人的说法。
这些东西都带了怨气,煞气,用了家破人亡,鸡犬不宁。
纵然是再精打细算的人家,也没有这个胆子敢用。
站在破庙门口,强烈的血腥味从中涌出,村里的人都默默远离这里,往这方向扫视的人都很少。
李旭来到江姜身边,叹了口气。
“娘,你说,怎么会有人连自己的母亲和孩子都不放过?”
李旭完全不能想象庙里的那群人是如何狠下心肠的。
“所以他们不是人,是畜生不如的东西。”
江姜拍了拍李旭的背部,她看得出来,李旭的心态和三观明显是被刚才的事给影响了。
“烧了吧,把这庙给烧了吧。”
“尘归尘,土归土,下辈子,投个好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