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觉得这珠子好像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土豆,你看这是什么?”
“舍利子?”
初一微愣,“这个看着不太像,摸着清寒,好舒服。”
疾风此时探头,看了好一会儿,张嘴咬住了初一的手,硬生生把珠子给抢走了。
“你干嘛!”
疾风吐出来,蹄子踩上去,一直踩上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初一无语,土豆拎着小鼠摇了摇,果然掉下来一张信笺:化粉泡浴,服下药引,运功疗伤。
土豆无视了一人一马,进了房间。
斐忌今天再一次退化,十一岁左右,因为当初遭遇了太多折磨,记忆很太稳定,但一直抱着云卿尘的衣服不撒手。
他窝在床角,从衣服里仰头,“卿哥哥回来了吗?”
“你卿哥哥给你的糖还有没有?”
“嗯~”
土豆捏捏耳朵。
“还有一颗~”
小孩子的斐忌在装大人,但一开心,尾音就会暴露情绪。
如今和云卿尘有关系的一切都会让他格外欢喜。
“我可以吃吗~”
斐忌望着他。
“可以,吃之前,你把你卿哥哥给你的那个小瓶子打开吃了糖豆,然后我们去泡澡。”
斐忌眼睛顿时大亮,“洗好了,卿哥哥就会来吗~”
土豆脸红的捏着耳朵,“不知道。”
“……”斐忌心情不好,不说话,看着就和正常的时候一样,看的土豆发怵。
泡澡时,斐忌拒绝所有人的照顾。
“我是卿哥哥一个人的,谁都不可以碰~”
“……”
限定版斐忌太可爱了。
土豆感觉有了老父亲的心情。
初一最严重。
一直想逗斐忌。
但碍于斐忌每回恢复都会保留记忆。
初一不敢。
按云卿尘的要求,土豆好好交代了斐忌。
等出来后,两人守在外头。
到了半夜,初一想起来那药引的事。
“那个药引是什么?我闻见一点血腥气。”
土豆垂眸,“应该有血。”
初一一顿,“尘主子的?”
“药味很重,几乎都盖住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血。”
“总之,希望尘主子的办法有用。”初一叹了口气,“不过,到底是什么事让爷如此在意?他没道理一直想不通,让自己一直无法恢复。这么逃避,不像咱们爷啊。”
土豆隐约有些猜测,但觉得不太可能。
此时,一个暗卫现身,“尘主子消失了,完全追查不到踪迹。”
糟了!
初一听见动静,立刻跟过去,本泡澡的斐忌已经不在。
再看那浴桶边缘是一摊淤血。
“麻烦了!”
斐忌要是没恢复,他恐怕控制不住自己,到时候真有可能因为愤怒屠城。
届时就乱套了!
“爷定然去找尘主子了,我去查,你留守。”
初一还没开口,土豆已经飞身离开。
后半夜,黑市里,一种据说是佛子大人心头血制作的秘药开始流传,有幸吃到的人立刻回春五岁之多,简直是神药!
冯家。
一个娇弱的少年被关在房间里,“不要伤害我,我……我哥哥是斐忌!斐忌你们知道吗?!他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督公!”
“哐”,门被推开,“斐允,你丢了这么多年,真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斐允看见来人,害怕直往后缩,“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警告你们,你们要是敢伤害我,我哥会杀死你们所有人!”
“哈……你真忘记了?连我也忘记了吗?”冯序笑盈盈的低头,“不可能吧?你当时哭的那么伤心,一直求我被扔了你,才过去十年,你就忘了吗……冯幺儿。”
斐允瞳孔剧烈的瑟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会调用冯家的死侍?”冯序掐着他的脖子,阴狠的盯着他,“你当个死人不行,非要冒出来,是想重新得到父亲的注意吗?啊?!”
“啊啊啊啊!”斐允被冯序掐到翻白眼流口水。
“恶心。”冯序扔了他,“祖父正好需要个孙子端屎端尿,就你了。”
斐允捂着脖子,刚想说话,冯序一脚踩在他脸上,“你再敢提一句斐忌,信不信我立刻就弄死你?我提醒你,妾生子就是妾生子,别妄图能得到什么。”
冯序招招手,两个下人扔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很忠心啊,打死都不承认自己是冯家死侍,不过你这样貌和你那下贱的娘如出一辙,好认的很。”
斐允看着快死的男人,吓得浑身发抖,“我……我没有其他意思,他来找我的时候,我就是觉得他有用才留着他。你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愿意干,我真的什么都听你的呜呜呜……”
眼看着他哭的梨花带雨,冯序嗤了声,“祖父要是死了,你可就是罪人。”
斐允真看见冯虎时,第一眼就吐了。
一个老人浑身污秽,死死抓住一个人在吸血!
恶心。
真是太恶心了。
斐哥哥,快来救我啊!
“轰隆隆!”
潼关这些年来都没有这几日的雨多。
云卿尘被强行灌药时,缓缓睁开了眼。
他眼前几乎全模糊了,连些微的影子都有些分辨不出。
封佲端走一碗血,重新换了一个新碗。
血一滴滴的砸进碗里,空气里都是浓厚的血腥味。
大量的药配上毒蛇的刺激,云卿尘浑身都是不正常的红,连同那血好似都比以前更刺眼。
发现云卿尘睁开眼,封佲再次灌下一碗药,他没完全喝下,反胃吐了出来,封佲再次强行灌下。
云卿尘自从被掳回来,一直都在喝药,各种各样的药,如今蛇印都已经布满了全身,那手臂脖子上都没有一处好地方。
“真神奇,换个寻常人被这样取血,早就死了,你不但没死,身体好像更好了,血那么多。”封佲盯着他,“那吃下你的肉,是不是真有奇效?”
云卿尘瞳孔无神,许久才虚弱地低笑,“尝尝不就知道了?”
封佲像是受到了蛊惑,拿出匕首,拉起他的手臂就剜了一刀,血流出来时,他舍不得浪费,舔舐干净,把肉扔到了嘴里。
“上辈子,我若是早知道你的血肉有奇效,我的所有亲人就都能活下来了。”封佲重新拿起匕首,“你是我们的佛子大人,是众生的佛子大人,喂以我们血肉是你的慈悲,我会让全天下的人都感恩你的天赐之福。”
“那就让所有人都知道,要天下尽知。”
“是。”
……
“住持,潼关传来了消息。”
佛殿里,木鱼声结束。
“拿来。”
小和尚恭敬上前,把手里的信笺递给了他。
浮生打开,刚看两页,瞳孔顿时瑟缩。
“住持,陛下求见。”
浮生立刻把信笺烧了。
这几日,斐忌踪迹不明,庆帝私下暗杀了三百东厂亲卫,并换成了自己的人马。
动作之大,是数年之最。
加上他频频重用锦衣卫,短短月余,朝堂上的势力划分就发生了改变,杨家动作很多,甚至联合众多大臣推举重用六皇子。
浮生来时,庆帝正在看加急信,“住持来了,坐。”
“陛下近日可是没休息好?”
“不好。”庆帝按按太阳穴,把手中的信给他,“潼关传出妖佛之说,不知住持可知晓?”
庆帝果然已经知晓。
浮生瞳孔微暗。
“陛下也认为,所谓妖佛是太傅?”
庆帝目光深邃,把一个玉瓶放在他面前,“朕原本不信,但这药确实有实效。朕让人服用后,三日内,这人几乎就脱胎换骨,但出现了上瘾的症状,需要一直服用,否则会全身溃烂而死。”
浮生打开,闻了闻,好浓的血腥味。
云卿尘的血?
他疯了,这要用多少血才能凝练出来?
庆帝一直注意着他的变化,“住持觉得,这是什么做的?”
“人血。”
“是啊。”庆帝瞳孔幽暗,藏着凶险,“太傅的血通过凝练就能让人脱胎换骨却又能要人命,这等诡异之事,普通人岂会不害怕?”
庆帝目光再次落在浮生身上,“如今消息还没有传开,若是传开后,民间对他的神化会彻底坍塌,届时怕会影响定安塔修建。”
浮生指尖合拢,“那陛下的意思是?”
“如今坊间传闻越来越凶狠,为了保护太傅,恐怕只能让他入塔了。”
闻言,浮生心下一乱,“定安塔需要地是德高望重的高僧,但太傅若如此,百姓恐怕不认……”
“定安塔本就能震慑妖物,救太傅,自然可行。”庆帝冰冷地盯着他,“住持可明白了?”
“是,明白。”
没有人不想脱胎换骨长生不老。
信中所提,云卿尘长期放血却能不死。
庆帝怕是起了心思,要长期养着云卿尘。
而把他关进定安塔,既能安民心,又能独占却不被世人所知道。
该死的!
为何变成了这样!
完全脱离了计划!
定安塔如今,已经修建三分之一,进度很快。
但今夜就不太平了。
神都也开始流传关于云卿尘的事。
关于他像妖物一样不生不死……
甚至有人再次想到定安塔摧毁时的童谣。
“塔毁之日天命降,十万忠诚鬼火消。
永安街上生恶鬼,恶鬼掌心捧仙人。
仙人重启天人盘,天人盘毁天命亡。
天命亡时恶鬼行,江山万里名册除。”
诡异的事再度在雨夜发生,那诡异的蓝色火焰再次冒出!
而这死所谓的恶鬼便成了云卿尘!
而拯救他们的仙人成了浮生!
这一夜,万民请愿,赐死云卿尘!
与此同时,潼关内的所有人都蠢蠢欲动。
黑市里,流传的药太有用!
没有人能抵挡住年轻数岁的诱惑。
而这药每天都有……
每天……
然后以高昂的价位拍卖。
次次都会空掉。
封佲连续四天不让人进入云卿尘的房间。
阿年喝着血,盯着封佲,“我要进去,你听见了吗,我要进去!”
“不行。”
阿年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可眼底全都是贪婪,“我要吃肉,吃肉!你给我,你给我啊!”
不止是阿年,他背后还有几十个人都急迫的看着封佲,“封大哥,一片肉而已,我们会好,佛子大人也会长回来,你不要拦着我们了。”
“你看啊封大哥,我们越来越好了,只要吃了肉,再年轻几岁,我们就能成为有用的人,不会再拖累你了!”
“阿佲,我们每人就吃一片,就一片,我们不挑的,吃哪里都行,求求你了!”
他们受封佲庇佑多年,最是清楚如何让他心软,他们全都跪在了地上,磕着头 求着他。
“最开始你们说,只要一滴血就够了,后来又要一口血,如今又成了一片肉,佛子大人到底是肉体凡胎,我们不能贪心。”
阿年愤怒道:“可是你吃了!我看见了!我看见你吃了,可香了,可满意了!你是不是早就全好了?你身上都没有脓疮了,你好了就不管我们了吗!你能制药卖,都不愿意给我们吗!你当初让嫂子给我们生孩子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你说过的,我们是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的!”
“封大哥,你忘记你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阿佲,我们老了,我们想多活几年陪着你!求你了,让佛子大人为我们赐福吧!”
封佲已经几天几夜没睡,怕他们冲进去,一直守在门口,此时大脑浑噩的看着阿年,“什么卖药?”
“就是能让人脱胎换骨的药!”阿年双眼全是血丝,“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佛子大人不是人他是妖怪,他能一直放血!”
封佲总感觉哪里不对,但他一想就下意识避开了,“他是肉体凡胎,不能一直放血……”
“你以为,我们还会信你吗?”阿年猛的站起来,“大家不要再求他了,他好了,就忘记了我们受的苦,他不给,我们就自己要!一片肉而已,佛子大人根本死不了!”
“我们自己要!”
伴随着阿年一声怒吼,所有人都疯了一样的冲了上去。
封佲不敢动手,他们敢,手里的铁锹说砸就砸!
当封佲倒下时,“嘭”,门被撞开。
可是,哪里还有云卿尘的影子!
“佛子大人呢?佛子大人呢!封佲,你把佛子大人藏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