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跑慢点小姐!”
出了京都,卿颜是彻底放飞了自我。
她现在和吗喽的唯一区别就是,一个是在树枝上荡的,一个是在树杈上跑的。
有时候路上碰到一两只猴子,凶神恶煞地就要来抓卿颜,月棠就会冲上来,啪一巴掌给它们扇下树去,可谓相当生猛。
现在大庆对北齐开战在即,城郊这片没什么人,刚好方便了卿颜在这瞎跑。
“月棠,你看那里。”
刚才还疯跑的姑娘终于停了下来,她撩了衣摆坐在树上,指着河岸的一座别院。
“太平别院,叶轻眉的住处?”
月棠坐在她身边,任由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嗯,以前我老从我师父嘴里听到她的名字,臭老头子总说如果我和她认识,两人应该会很合得来。”
这是她家离谱师父游历过的世界,她现在再来一遍,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可惜她来得晚,叶轻眉死了,只有范闲还在这里。
“所以您才会对范公子多加照拂?因为叶轻眉是您师父的朋友?”
“算是吧,毕竟臭老头子孤寡得很,他的朋友没两个,能被他夸的,更没几个。”
她师娘去的早,师父是个顽固的百岁小老头,每天的乐趣就是让卿颜上蹿下跳地抓老鼠。
没办法,道观太穷,老鼠多,女孩子家家小时候胆子小,怕得不行。
“难得听您说起师父,不知道他的尊号怎么称呼?”
“.......”
“大人?”
看卿颜呆滞的表情,月棠有些疑惑。
“他,他的道号是——”
第一次,卿颜觉得羞于启齿。
“我师父的道号是...”
“恁爹...”
而他最常说的话就是,俺是恁爹!
“大人的师父,道号,真,真别致啊,哈哈哈哈。”
虽然月棠没有完全听懂啥叫恁爹,但是她就是莫名理解了这两个字的意思。
别人家起道号都是避免这种字眼,偏生卿颜的师父是个叛逆的,怎么离谱怎么来,怎么嚣张怎么来。
“臭老头子觉得这道号霸气,非要叫这个,他也不告诉我他叫什么,每次就让我叫他爹。”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卿颜突然站了起来,看向了侧方的一棵树,“不知道,可能飞升了,也可能死了,我来这里前,他出了道观,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她仰头摘了两片树叶,真气涌动,左手细腕轻抬,叶片如暗器般甩了出去。
一个黑影捏住树叶从树干后跳了出来。
“五竹? ”
“恁爹道长说过,他的徒弟,是个武学天才,你方才,压制了自己的真气。”
丢掉手里的叶片,五竹飞身上树。
“麻烦你不要一本正经地说出那么羞耻的称呼。”
按下躁动的月棠,卿颜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先回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范闲在找你。”
卿颜愣了一下,随即她想到了什么,狠狠瞪了五竹一眼,“所以,你把我的行踪告诉了他?!”
“是。”
像是没有感觉到卿颜的不满,五竹的神色依旧淡然。
“找我是顺便,来太平别院才是真正的目的吧?”
行踪被人监视,卿颜压下恼意,语气却难免冷了下来。
“并非。”
五竹顿了顿,像是在处理脑中信息。
“范闲在殿前提出退婚被驳回,而你在那日后忽然失踪,此行的确是为了找你,太平别院只是计划提前。”
“什么叫失踪?”
卿颜气笑了,她一贯是随心而动的性子,怎么在他嘴里倒成了失踪了。
“不过跟我说这么多可不像你,你很信任我吗?”
“是小姐的命令。”
叶轻眉的命令?
卿颜想要反问的话被噎住,她的表情带了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小姐说,若有朝一日得见恁爹道长的徒弟,她一定会相信她,护好她。”
这是叶轻眉对五竹的话,可是卿颜却觉得这更像那个臭老头子的嘱托。
“那我师父,还有没有说别的...”
卿颜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闪烁,她的脸上有些局促。
“我忘记了。”
五竹忽然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下了树。
“你做什么?”
被带着一路跑,卿颜风中凌乱。
“带你见范闲。”
五竹人狠话不多,人跑得都快飞起来了。
“五竹,你再加速,我就要被甩飞出去了!”
眼前的树木飞速移动,卿颜脑壳子嗡嗡地响。
跑起来费劲,她最后直接摆烂扒在了一棵树上,任凭五竹怎么拉她,她都不松手。
“我不干了,你那是人能跑出来的速度吗! 我又不是生产队的驴,还有没有天理了!”
她承认忘记跟范闲打招呼直接一个人跑出去是她顾虑不周,可这不是让她一条咸鱼跑步的理由!
“要不你做个板车拖我走吧。”
生无可恋地瘫在地上,卿颜两眼无神。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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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五竹就要把剑砍树,卿颜一咕噜爬了起来拦住他。
“叔,我错了叔,我们走吧,我觉得跑跑挺好的,有益于身体健康,走走走,快走快走。”
握住住五竹手中铁钎的一端,卿颜拽着人就往前面跑,生怕慢一步他就把树砍了。
之前她没有仔细看,现在她才发现,五竹的武器不是长剑,而是一支似剑非剑的铁钎。
唉,她家那臭老头子选的世界,真是处处是‘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