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变得诡异起来了...
王面保持着摊手的动作,窘迫的红晕浮上面颊,他微微偏头避开了神明那双蓝色的眼睛。
祭祀,供奉,回应愿望。
事件的每个环节都有联系,既然他通过神庙来到这里,那么祭祀,或许就是其中的问题所在。
只是祭祀需要相应的供奉,王面找遍了身上所有东西才发现了这仅存的几颗糖果。
死马当活马医,没有办法的时候,也只能这么尝试了。
这...应该也算供奉吧..
王面局促地蜷缩了一下指尖,看着身边慢慢伸出手的神明,心中多了一点几不可察的期待。
纤细的指尖像是一片羽毛那样轻飘飘地滑过掌心,白色的轻纱掠过手腕,王面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葱白的指尖捏着圆形的糖果,少女垂眸看着,不置一词。
王面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在长久的静默后,听到了一个许久没有听到过的称呼。
“王免...”神明的指尖抬起,轻轻地点在了他的额头中央。
“最虔诚的...”
后面的内容,王面已经听不清了,因为在指尖抵上额头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意识陷入黑暗,等他再睁眼时,便是围着他打量的漩涡和月鬼。
当时猜想是梦境离奇,现在想来,那时发生的一切应该都是真的。
从回忆中抽离,王面看着窗外愈发浓郁的夜色,失了困意。
“命运之神,福尔图娜...”
低声的呢喃引来些许异动。
宿舍的灯光忽然暗下,在王面的手按上弋鸳时,他看到了停在窗口的白鸽。
当一个人的思想和愿望足够强烈,便会引来神明的注视。
月光穿过透明的窗,夜风吹起灰色的帘幕,光影交叠下,飞鸟的影子不断拉长,银色的发丝飞扬翻卷像是涌动的海浪,取代了雪白的绒羽,轻盈的纱巾落满星辰。
在这寒星闪烁的夜晚,站在窗台上的神明胜过银河万千。
看王面许久没有反应,站在窗台上的神明眼中流光闪动,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蹲下身缓缓开口,“我并非,阿佛洛狄忒....”
什么?
王面一愣,随即有些尴尬地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有些匆忙,身后的椅子被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四目相对许久,一个小小的布偶被递到了王面眼前。
灰色的斗篷,红白色的王字面具,很显然是他的模样。
“这是给我的?”王面一愣,试探着用手接过。
“谢谢...”
在神明眼里,向她供奉甜食的信徒大多是年幼的孩子。
而孩子们向她祈求最多的,无非是玩偶,盛会,还有快乐。
虽然王面看起来似乎不在‘孩子’的范畴,但他并没有许下愿望。
所以,命运女神依照常规,为他带来了‘礼物’。
不过,自己的信徒把自己认成其他神明这种事,也是第一次碰见。
以‘鹤卿颜’这个身份在人类中行走的福尔图娜,眼中闪过些许迷茫。
王面作为她现在最‘偏爱’的信使,为什么会认为她是阿佛洛狄忒...
「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疑惑温柔的嗓音在脑海中响起,卿颜看着面露茫然的王面,轻声开口。
“是你,在呼唤我...”
如果刚刚只是猜测,那么王面现在确信,眼前的神明可以看到他的想法。
隐瞒和迂回在对方面前没有意义,王面抬眼看向神明的眼睛,斟酌着开口,“为什么,要亲自现身。”
大部分的神明依靠指定的神明代理人替他们完成某些特定的事情。
而陌生神明突然出现在大夏,极有可能被视为开战的信号。
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出现在这里,却没有做任何其他的事,王面不明白她究竟想做什么。
“‘交易’。”
“交易?”王面一愣。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伸手轻触王面的头顶,掌心慢慢摩挲着柔软的黑发,有一种沉重而无法言语的悲伤逐渐弥漫开来。
只是这一次,没有像八年前那般浓重。
所有一切都是相互的,虔诚纯粹的信念能得到神明的回馈和偏爱,与此同时,普通人也能更接近神的思想。
悲伤的,温柔的,静谧的,像是春日初融的湖水,让人安心,甚至想要沉溺。
“为什么说,我是最初的信使?”王面垂下眼,忽略那些奇怪的情绪。
他犹豫了片刻,隔着轻纱,轻轻地按住了头顶的那只手。
澄澈乌黑的瞳孔倒映出星空的颜色,王面的眼神专注,“八年前的那场车祸,治愈我的是!——”
晚风倏地变大,浓密的银色发丝在夜色中飘散。
“砰!——”
“队长!——”
宿舍门被忽然打开,漩涡兴奋的声音惊起白色的飞鸟。
神明的身影骤然消散,王面被这巨大的动静吓了一跳,还没说完的话哽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拎着两个盒子的漩涡笑得开心,“吃夜宵吗?”
空荡荡的窗台,没有开灯的房间,寒凉的风吹起厚重的窗帘。
漩涡看着王面的背影,莫名觉得头皮一紧,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下一秒,弋鸳拍上了他的头顶。
“诶哟!——”
“下次记得敲门。”
“我敲门了呀!队长。”漩涡委委屈屈地跟上去。
“你这怎么不开灯啊,瘆得慌!”
“灯坏了而已。”托着手中巴掌大小的布偶,王面仰头望着高悬在夜空中的月亮,星河流转,此刻格外地宁静。
他刚刚没有说完,但是真相早就显而易见。
时间太仓促,还有很多问题仍没有答案,王面想要问得东西太多太多,可眼下是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