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苗眼神里的变化被笠画清晰地看在眼里,她不动声色半掩住顾疚。
白苗脸上仍是那副假兮兮的笑脸,仿佛被牢牢粘起的嘴角扬起夸张的弧度。
“顾疚,你母亲可还在世?”
“啊”,白苗问完便故作姿态地捂住嘴,“真抱歉,想来肯定是不在人世了,要不然怎么会留下你来顾府呢?”
顾疚闻言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白苗。
见顾疚还敢瞪她,白苗心里很不痛快,可她还不知道笠画是什么人物,只得维持着她笑面虎的形象。
“夫人,可否通知下顾天老爷?毕竟顾疚也是他的骨肉,想来这些年也很担心他。”
笠画好声好气地开口道。
白苗眼里满是不屑,漫不经心地扣着指甲,“老爷正在忙事情,况且一个流浪的私生子认亲罢了,我能替他做主。”
笠画一愣,接着道:“好,不知是怎么个认亲法?”
白苗闻言一笑,只是这笑容里有几分寒意。
“很简单,我顾家作为洛川四家之一,皆是因为我顾家血脉里有着‘白虎’之血,只需要他去祠堂里验一验便知真假。”
笠画点点头,“我还有一事,顾疚验证时我需要在场。”
白苗闻言似笑非笑,心里压着火气,她能感受到笠画体内激荡的灵气,可这并不是她能一直撒野的理由。
“我顾家之事…和姑娘没什么关系吧?更何况…我凉你年纪轻轻有几分实力,姑娘可莫要不识好歹…”
白苗声音极其妩媚,也藏着丝丝杀意。
笠画神色平静,这白苗也不过入江的实力,和她半斤八两,真打起来还不知道谁吃亏。
她能感受到顾疚在她身后可怜巴巴拽着她的衣角,笠画压根不敢回头,她害怕一回头碰上顾疚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让她狠不下心来。
她静静与白苗对视,眼神里没有丝毫惧意:“顾家的事当然与我无关,但这是顾疚的事,我自应知晓过程如何。”
“你问我是谁?”,笠画浅笑,再张手时手上赫然出现一张金色的令牌,一闪而逝。
虽然笠画速度很快,但白苗还是看清了,那令牌上笔走龙蛇的‘凉’字。
白苗心里震惊无比,这姑娘,竟然持有芜凉令?那必然在芜凉地位非凡,说不定是哪个大家的子弟。
如今浮云与芜凉还算交好,听闻芜凉新王上台后和浮云频繁接触往来密切,在这节骨眼上若是持芜凉金令的人在她顾家出了什么事,那后果…
洛川虽无官家,可不代表他四大家族就不听浮云王的号令了,说好听点是四大家,不好听点就是浮云皇室的‘贡品’罢了。
白苗深吸一口气,紧咬牙关,这怎么办,要让这姑娘跟着,自己还怎么动手脚除了这私生子!
笠画笑眯眯的站在原地,只是这笑容在白苗眼里就显得格外刺眼。
“白夫人若是不方便,那便等顾天家主回来后我再带着顾疚前来拜访吧!”
笠画说完,便准备拉着顾疚离去。
“等一下!”,白苗出声叫停了笠画,一字一句说道:“好!你可以进来!”
“但我可说好,我顾家子弟,可不是谁都能冒充的!”
顾疚看着白苗阴沉的脸色,一声不吭地攥紧拳头,这些人,这些人全都是坏人!
顾疚有件事没和笠画说,他对杀意的感觉十分敏锐,当然仅限于杀意,如同绑架之事不直接想杀他的他是完全感觉不到的。
如今他便能感受到白苗身上气势滔天的杀意,那杀意,比他见过得都要多得多。
但他没有和笠画说,毕竟这种事情说出去大抵也不会有人相信他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白苗说完便率先走进顾府,笠画轻轻摸了摸顾疚的头,笑着道:“别怕,我陪着你测验。”
顾疚被笠画摸得眯起眼睛,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笠画了,他知道这所谓的测验,肯定是前面这恶毒女人想出来杀他的手段。
白苗转过身后脸上勾起一抹冷血的笑容,既是测验,那有伤亡也太正常不过了吧?
笠画拉着顾疚跟上白苗,白苗挥手召退家奴,带着两人朝着顾府中心的高塔走去。
笠画心里疑惑,顾府有这么高的塔,为何她在外面没有看到?
白苗似是看出笠画的疑惑,语气带着炫耀之意道:“这塔是我顾家的‘扶虎塔’,与我顾府藏机大阵相连,不入顾府大门是看不到这座塔的。”
笠画面上平淡,心里却赞叹不已。
不愧是四大家,这般隐藏的手段确实当得起藏机之名,毕竟她在府外可是一点灵气都没发觉。
“到了,这里便是我顾家子弟觉醒血脉的地方。”,白苗笑意吟吟地站在楼塔底下,仰头说道。
眼前的楼塔通体乌黑,表面似由嶙峋巨石打造,显得很是粗糙。
顾疚看着眼前的楼塔,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一阵心悸,仿佛里面有什么无比可怕的东西。
笠画有些担心,不确定地问道:“你确定顾家祠堂是这里?在这里验证你顾家子弟的血脉?”
白苗笑着道:“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这里确实是我顾家验证血脉的地方。”
白苗笑容里藏着阴险,她说的没错,这里确实是验证顾家血脉的地方,可不是顾家觉醒血脉的地方啊…
顾家子弟需觉醒血脉后方可入这扶虎塔验证血脉浓度,觉醒之人还有可能伤亡,更别说没经历血脉觉醒的顾疚了,根本不可能会有活路的。
白苗神色平静,完全不像说谎的样子。
见笠画仍有些怀疑,白苗便把话头对准了顾疚。
“怎么,你不是要入我顾家吗?连考验都不敢,我看你压根就是假冒的吧?”
“毕竟…那杂种早就应该死了…”
笠画闻言正准备制止白苗,顾疚却伸出一只小手拉住了她,“笠画姐,没事”
少年清澈的眼瞳里燃烧起熊熊火光,他知道这毒妇想置他于死地,但他没有退路。
他需要顾家子弟这一身份,他也不想要笠画担心。
顾疚一言不吭,迈着步子坚定地走向扶虎塔。
微风吹动他身上那身崭新的绣虎红袍,将身后两人截然不同的目光轻轻遮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