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墨宇轩等人走在昏暗幽长的地下隧道内，脚步声，水滴声，清晰可闻。
张楚岚举着手电光走在最前面，中间冯宝宝背着梅金凤，夏柳青护持着，墨宇轩压在最后。
他时刻感知着周围的动静，视线在石壁两侧上观察。
石壁上画着连绵起伏的壁画。
之前孙小空给他描述过一些，但猴子的表达能力有限，只给墨宇轩讲了一点开头。
现在墨宇轩一边走，一边留心观看，这些壁画的丰富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如果哪位考古学者见到这些壁画，估计要激动的哭出来吧。”墨宇轩心道。
这些壁画年岁久远，很多地方已经自然风化，变得很斑驳，但颜色依然很鲜艳。
壁画里有腾云驾雾的仙人，凶猛狰狞的异兽，千军万马的战场。
不仅生动逼真，而且视觉效果颇为震撼。
看起来仿佛描绘了一场上古战争，恢宏，磅礴，残酷。
墨宇轩想用手机拍下来，这里的信息说不定很有价值。
可是无论手机还是照相机，在这隧道里统统失灵，他不得不放弃。
隧道十分笔直，一路向前，几乎连拐弯都没有。
而且脚下的路面呈现微微向上的坡度，如果不仔细感受，几乎感觉不出来。
几人都是异人，脚力很快的情况下，也走了一个多小时，前面终于见到一丝曙光。
“是出口！！总算重见天日了！”
张楚岚兴奋的高呼了一声，回头却见墨宇轩盯着石壁上最后一幅图画在发呆。
在最后一幅斑驳的壁画中，那场古老而宏大的战役终于迎来了终局。
画面中，一个浑身金甲的巨人，满身都是伤痕，孤伶伶站在一座硕大的黄金塔顶端，神色漠然的俯视着如潮水般的敌人……
然后身躯凋零成碎片，在他背后，有一棵参天巨树在向上生长……
“黄金塔……”墨宇轩皱眉喃喃着。
这黄金塔的模样，他在玄牝之门中见过，难道就是那座？
而且这金甲巨人……不知为何，墨宇轩心底深处涌起一股莫名熟悉的感觉。
浓浓的苍凉和萧索之意，萦绕在他心头，久久无法释怀。
“老墨，发现什么了么？”张楚岚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没什么。”
望着已经走出隧道洞口的冯宝宝等人，墨宇轩脸上露出一抹释然。
虽然此行没能直接干掉宝莲，但终究没有让对方的奸计得逞。
宝莲把他们引到这来，就是为了让他们沉沦在地下隧道之中。
众生之门，天地之门，玄牝之门。
这三道考验无论哪一关都凶险得很。
墨宇轩走到了玄牝之门，而张楚岚等人则是直接在众生之门中沉沦。
如果没有张伯端的帮助，这次可就麻烦大了。
不过好在大家都没事。
自己也获得了不小的提升。
解决了神格之力反噬这个最要命的问题，他现在只要继续提升实力，下次见到宝莲，一定捏碎对方的秃头。
至于线索方面，出去之后交代徐四利用公司的能量查一下。
顺着刘秃子和朱迪这条线，就能找到幕后的主使者。
就算对方势力再隐蔽，公司还有二壮这个无孔不入的存在，还有十佬中的小栈牧由，也可以利用起来。
他就不信揪不出宝莲的狐狸尾巴。
墨宇轩和张楚岚走出隧道山洞，面前视野豁然明朗起来。
蓝天绿树，鸟鸣流水，让人精神为之一爽，顿时扫清了这几天在隧道内的压抑心情。
“欸~？”张楚岚突然一愣：“这地方……不是咱们进入山谷的入口处吗？”
此言一出，梅金凤也是惊喜的点了点头。
山谷有这么一个出口，她也是第一次见，以前从不知道。
墨宇轩倒是没有太惊讶。
在隧道里他就已经猜出，整个通天谷的地上和地下，构成一个完美的闭环，模仿人体的任督二脉。
一开始的峡谷入口，也正是隧道的出口，两者交汇闭合。
“老墨你看！这有字！”
张楚岚突然大呼小叫起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墨宇轩在洞穴出口隐蔽的角落里看到一块残破的石碑。
石碑很敦实，也很矮小，被杂乱的枯藤缠绕覆盖，如果不仔细找还真难以发现。
张楚岚拨开石碑上的杂草，露出三个古朴的字迹：“何为神……”
“这倒是有趣，这隧道难道就叫何为神？和那何为人洞倒是一对！”
张楚岚笑着摸了摸下巴。
这显然又是一道哑谜。
“何为人洞的谜底，是“诚”。这何为神的谜底，又是什么？”张楚岚看向墨宇轩。
墨宇轩略微思索，说出一个字：“信。我猜是信字。”
张楚岚一听就笑了：“诚信？你怎么不猜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呢？”
墨宇轩轻轻一笑，缓缓道：“老张，你也经历了无限梦境，那梦里的场景你还记得吧？”
回想起梦境中的场景，张楚岚顿时表情纠结，打了个哆嗦。
“一提起来我就难受，那是什么诡异的梦啊？”
“在梦里，我变得不再是我，别人一句话就能改变我的身份……”
“我度过了各种各样的人生，没有一个属于我，梦里有人骂我是狗，我心里一动摇，妈的真变成狗了！”
“后来一个女人抱着我，一口一个宝贝儿子的叫，我又从狗变成了人，真变成了她儿子！”
“如果不是那神秘老人把我唤醒，现在我指不定是什么呢……”
墨宇轩笑了：“当时他怎么唤醒你的？”
张楚岚摸着下巴回忆：“好像没什么特殊的，他就走过来对我说‘你是张楚岚，醒过来吧！’然后我就醒了……”
张楚岚一怔，他也感觉到一丝诡异。
原来那神秘老者什么都没做，只是帮他找回了自己的身份。
忽听墨宇轩幽幽的道：“众生活在这世上，不就是这样吗？”
“每天活在别人的目光里，活在别人的评价里，无时无刻，如影随形。”
“就拿你来说吧，老张，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只由你自己说了算吗？”
“你心智坚定隐忍，从不在乎别人叫你不摇碧莲，可是‘炁体源流继承者’的身份始终压在你身上像一座大山，你摆脱的掉吗？”
张楚岚愕然沉默了。
墨宇轩继续道：“当一个人能彻底撕掉别人贴给他的各种标签，自己去定义自己，就是成为神的第一步。”
“世人都想通天，可是当他们诞生这一想法的时候，内心深处就已经笃定了‘自己不是神明’，才需要去成为神。”
张楚岚背后有冷汗渗出。
“所以这个‘信’字，就是让一个人知道，自己相信自己是神，那又何必执着于通天之路？”
“条条大路皆通天！”
望着墨宇轩微笑的脸，张楚岚愣了许久才缓缓回过神来，恢复了嬉皮笑脸：“老墨，你平时少看点网络小说，忽悠起来一套一套的！”
墨宇轩哈哈一笑：“我就随口一说，你就随口一听呗。”
“真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神仙转世呢，您哪位啊？盘古啊还是轩辕啊？”张楚岚阴阳怪气。
“没大没小的，我是你师爷！”
不远处。
树林阴影中，两个异国人安静的注视着洞口走出的墨宇轩等人，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