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荣王大手猛得拍在书桌上，显然已经是怒火中烧，冷声道：“是生是死都没人在意？本王的儿子，谁敢不在意！”
    “这话，最先从哪儿传出来的？”
    “这……”
    小厮怯怯的把头垂得更低，“小的、小的查到，这话起先是从在正院收拾花草的二等婢女芍药那传出来的。”
    “许是那婢子见王妃怀孕，喜过头了，才、才说出这等话来。”
    “哼~”
    荣王发出一声冷笑。
    难怪呢~
    他就说，他的小心肝儿怎么一副被吓破胆的可怜样。
    原来是听了这些难听的话。
    “王妃……今早还将孟姨娘禁足两月，又训责了李姨娘和赵姨娘，罚她们抄经百遍。”
    小厮又说。
    “何故？”
    “听说是~几个姨娘以下犯上，言语冒犯了王妃。”
    “言语冒犯？”
    荣王笑声越发寒冷。
    他府里几个妾室，都是他亲娘，当今的太后娘娘精挑细选找出来的，性子都还算安分，平日里对王妃也从来都是恭恭敬敬。
    今儿突然就言语冒犯了？
    冒犯啥了？
    他看，就是王妃气他早上跟舒姣走了，就冲着几个妾室撒气。
    这王妃！
    前些年安安分分，如今怀了孕才算是暴露本性，竟是个如此张狂的妒妇。
    荣王心里对荣王妃越发不满。
    只是对方眼下还怀着他的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也不好过于苛责。
    半晌，荣王深吸口气，“把芍药杖三十，再找几个府上说过闲话的，一并发卖。本王府上容不下这等满嘴胡言乱语的蠢货。”
    “是。”
    小厮应下来。
    “王妃那……”
    荣王沉吟片刻，“王妃有孕在身，无暇顾及府上琐事，便先交由侧妃管理。”
    既然管不好，那就不要管了。
    养她的孩子去吧。
    荣王这人，说冷心也是真冷心。
    他的性子真有些偏向于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
    对喜欢的人，如舒姣，那真是心眼都要偏到天边去。
    对不喜欢的人，如王妃~
    他是没看出来王妃的处境不妙吗？是不知道这些流言蜚语背后，他的妾室们也在推波助澜吗？
    不。
    他清楚。
    只是他不喜欢王妃，便下意识忽略这些而已。
    消息很快便传了出去。
    荣王妃难以置信的看着芍药被带走，杖三十直接被打死在庭院中，又看着小厮拖走一群人发卖。
    更是眼睁睁看着她的掌家对牌，和府上账本被挪到她一向看不过眼的皎月院。
    院门一关，荣王妃眼泪“唰”一下就掉了下来。
    “念夏，念夏，他为何要这般待我？！！”
    荣王妃坐在美人榻上，连腰都挺不直了。
    她还怀着王爷的孩子啊！
    王爷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她。
    怀着孩子，中馈权都能被一个侧妃抢走。此事传出去，满京城的夫人都得把她笑话死！
    她不就是让人传了几句话吗？
    甚至这话都没传到府外，只是她想在府中打压一下侧妃的风头而已！
    王爷就这般护着那个狐狸精吗？
    日后、日后……
    “念夏。”
    荣王妃眼神有些呆滞，手无意识的抚上腹部，“这孩子，你说……日后我若是生出个儿子，不会真的比不过皎月院那个庶子吧？”
    赵姨娘的话，不断在她脑子里打转。
    她的儿子，比不得个庶子！
    那这孩子生下来干什么？
    生下来被冷落，生下来被嘲笑，生下来就过着不被父亲期待和喜欢的日子吗？
    “王妃……”
    念夏张了张嘴，勉强挤出一个笑，“怎么会呢？王爷肯定也是怕您累着，想让您好好养胎而已。”
    “不，他就是怪我。怪我让人传了风言风语，叫他的好侧妃受委屈了。”
    荣王妃冷下脸来，“皎月院，留不得了。”
    她从前可以毫不在意的当菩萨。
    因为她清楚，只要她稳住，皎月院那个再得宠，也只能当个侧。
    但现在不行。
    她能忍，能稳，她的孩子不能。
    她的孩子，必然是这府上最尊贵、最得宠的孩子，她的孩子，也一定要继承荣王之位！
    她不能给她的孩子，留下任何威胁！
    荣王妃的眼神里，充斥着熊熊战火。
    而舒姣，却正对着送进门来的账本有些茫然。
    啊……这……
    她发誓。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她就是习惯性的对着荣王上两句眼药而已，没想到威力这么大！
    “恭喜侧妃，这可是喜事儿啊！”
    面对四周人群的祝贺声，舒姣微微勾唇，柔善的笑着，“好，都有赏。这个月都多发一月月钱。”
    “谢过侧妃！”
    一群人俯身拜谢。
    舒姣笑得很是温婉，心想：这次，荣王妃会出什么招呢？
    她……差不多也该下线了！
    “侧妃娘娘。”
    柔菊此时走来，含笑道：“孟姨娘方才差人，给您送了一碗莲子羹，说是亲手所做。”
    “她刚被王妃禁足，许是怕我掌家给她使绊子，才送来讨好我。”
    舒姣想着，用勺子在碗里划楞划楞，却见碗底下一块帕子上，用黑线绣了一颗花生。
    黑色的花生……是坏掉了。
    莲子……怜子……孩子。
    新生的孩子，烂掉了~
    舒姣眼眸微眯，忽而轻笑一声，“没想到啊~这府上竟有一个聪明人。”
    就是脑瓜子太好使了。
    “啊？”
    柔菊一愣，不解其意。
    “孟姨娘是在提醒我，王妃那一胎有问题呢。”
    其实也用不着提醒。
    王妃那一胎怎么回事儿，她比谁都清楚。
    只是孟姨娘来一招，看来是看清局势，想投靠她了。
    舒姣抬手摸摸下颌，琢磨着要不手底下弄个聪明人养着，以后指不定能帮她办点儿脏事呢~
    “我记得皇后娘娘上次赏给我一根金嵌珠石榴簪，便赏给孟姨娘吧。”
    舒姣道。
    柔菊约莫清楚她是打算跟孟姨娘联手，点点头，便立马从库房寻出金簪送去。
    孟姨娘听婢女回来说，王爷下令将中馈交给侧妃。
    她盯着金簪头上的石榴，指尖在上面摸啊摸~
    这可是石榴啊！
    侧妃是愿意等她胜出后……给她一个孩子吗？
    半晌，她眼神坚定。
    “去，告诉侧妃，我想给弟弟寻个大儒教学，求侧妃帮忙。”
    既然选定主子，那就得投诚。
    她要亲自把把柄递到侧妃手上！
    她需要侧妃，启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