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刚才也跟我说过你奶奶的事情，这件事的确不合常理，事情发生的时间也很微妙。不过当年伊万家族费尽心力也没查出什么问题。茜茜，那里不是美国，我们浑水安保公司的安保业务在那里刚刚开始发展，情报工作也算是空白。跟我们浑水安保公司合作的势力实力肯定都不错，但是他们都是地方上的权贵，而那个已婚男人，你的父亲曾经是一个帝国的皇储，他是在帝都周边出的事情。作为一国帝都，那里长年有来自地方上和其他国家的势力驻访，看似势力混杂、处处漏风，实际上帝都周边才是皇室把持最严密的地方。我们都相信你父亲的死因有异常，可是有皇室出面遮掩，即使强大如伊万家族最后也不得不接受他是殉情的答案，一个在欧洲很常见，还有点浪漫和凄凉的答案。即使有浑水安保公司作为你的后援，想在异国他乡查清一个涉及皇室脸面的秘密，那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不但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金钱还要幸运之神的庇佑。
    茜茜.沃丽思，你的付出可能没有任何想要的回报，为此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山姆，三哥，你同意我转岗啦！
    茜茜听了杨三强的话不停点头，眉毛也一直没松开。忽然，聪明的姑娘想到了什么，从座椅上蹦起身，酒杯都丢了，跳着走过来就扑向杨三强。
    好不容易安抚好身躯瘦弱娇小却比自己年纪还大点的小姑娘。
    怎么？茜茜，朋友要帮朋友！我以为这是我们的默契。
    当然，朋友要帮朋友！山姆你真是个好人，怪不得蒂亚小姐一直关注着你。
    好人。茜茜，等你转进情报部门，那里将会有来自世界各地无数的情报等着你辨别，分类，标识还有添加建议。工作繁重就不会有多少空闲时间去逛街，去交朋友，希望到时候你不会怨我这个好人。
    没问题的，山姆，我会记得你的这份情，我不会让你失望，不会让伊万叔叔为难，不会损害公司的利益。
    对你的工作态度我还是很放心的，那么，我也祝你好运。
    哦，还有，茜茜，兄弟投资公司的投资顾问你还需要兼着吗？你转岗这件事在我们内部不是机密，但是对外你依然需要合适的身份，会计和投资顾问会是不错的遮掩。现在你已经是千万富翁，阿尔伯特的投资收益提成对你来说已经不算是很重要的收入。如果你有顾虑，我可以帮你推辞掉阿尔伯特的业务，反正会计和投资顾问的头衔都是挂名，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是美国很多家大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
    不用，阿尔伯特先生那边我依然会维持，他是我们兄弟投资公司的大客户，他的投资不是一笔小数目，维护好这个大客户我的提成可不少拿！山姆，你知道我也是有过一段生活很窘迫的日子的，我是很看中金钱的，不会嫌弃钱多！
    茜茜乐呵呵的接话，没有任何犹豫，看来阿尔伯特的婚礼丝毫不影响这个姑娘的心绪，那个英国人真的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也对，小姑娘亲眼看到了可怜酒馆姑娘的等待，现在又知道了维卡奶奶那个任性又相似的人生，估计茜茜不想重复长辈们的故事。如果她真的跟阿尔伯特有故事，那就肯定又会重复那个悲剧。相爱、分离和漫长绝望的等待会成为三代女人跳不出的怪圈。
    两个酒杯碰撞，相视一笑。
    茜茜，我得先跟你道歉，为我之前怀疑过你道歉。我也没想到是蒂亚的问题，伊万和杜盛明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可是他们都没对我发出警告，以致我对蒂亚的窥探一无所知。
    杨三强丝毫没有隐瞒之前对茜茜的揣测，跟外国人交往和华族人不同，因为文化习俗有异，还是直接说清楚好点。
    不，伊万叔叔和杜盛在知道蒂亚小姐关注你的动态后第一时间就想打电话告诉你。是我提出了异议，他们采纳了。
    茜茜走到小推车边上重新拿杯子倒酒，又给杨三强添了一些。
    山姆，是我推断蒂亚小姐对你没有恶意才会阻止警告信息的发出。自由女性协会，蒂亚是荣誉会长，你和阿尔伯特先生都是荣誉理事，我们协会在创立当晚只有几十位创始会员。可是从那天到现在短短时间，自由女性协会已经是一个有一千多注册会员的协会，每天这个数字在不断增加之中，未来协会会员会越来越多。协会成员来自国内各州，虽然自由女性协会是为了全美女性的权益服务，可是目前看来协会注册会员的身份背景都不简单或者说没有真正的穷人和普通的家庭妇女加入协会。
    蒂亚小姐在协会内的威信非常高，大家都很相信她。蒂亚小姐很主动、很积极的帮助协会会员解决困难，她们自己的还有家人的。在她的带头和倡议之下，有能力的和遇到困难的会员，不论创始会员还是新会员大家都各尽所能，献策出力。为了维持自由女性协会的人气和重要性，大家默契的将协会驻地作为相互交流信息的中转站，我也是自由女性协会得到创始会员，在休息时间经常去协会在纽约的临时驻地帮忙，接电话，电报，信件之类的工作。
    杨三强饶有兴致的听茜茜讲那个自由女性协会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蒂亚小姐帮助和主动亲近的会员中要么是家人要么就是朋友，总会有人跟耶鲁大学有关系，因为我发现耶鲁大学和斗牛犬队这些词汇多次出现在她们的对话或者电报中。而我恰好知道山姆你可以跟这两个词汇联系在一起，在我仅认识的人中虽然普雷斯科特也是在耶鲁大学，他还是蒂亚小姐的老校友。但是我想蒂亚更想知道的人是你，山姆，不是她的老校友普雷斯科特。
    我为了确定心中的想法就向杜盛和当时还不是叔叔的伊万老板分别打电话告知这个揣测，经过验证，我是对的。
    那么，茜茜，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加入斗牛犬队的？
    普雷斯科特先生为了修建他家后院的球场，可是询问了纽约不少朋友、找了不少关系，虽然最后都没用上。
    来，为了我们聪明、警觉的茜茜小姐，干杯。
    因为有你的提前嘱托，我才能拨通叔叔和杜盛他们两人的电话。为了好朋友的信任和关心，干杯。
    蒂亚小姐借口关心彼得伯爵上学的事情电话联系了普雷斯科特，在聊天过程中问候了你的近况，只是朋友之间的关心，普雷斯科特先生没有特别介意。然后神通广大的蒂亚小姐就开始了在自由女性协会里的一系列主动帮助会员的行为，就像我刚才跟你说过的那样，蒂亚小姐旁敲侧击的探听到你在耶鲁大学里的大略行踪，即使她去英国参加阿尔伯特的婚礼也没放松对你的观察。自由女性协会现在是一个精英荟萃的和睦大家庭，已经是一个天然的情报网络。
    因为蒂亚小姐将自己的目的隐藏的非常好又特别小心之至，所以我才觉得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
    蒂亚小姐很漂亮，很成熟。
    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
    茜茜端着酒杯走过来跟杨三强碰杯。
    蒂亚跟我真正认识是在汇贤雅筑，就是你们自由女性协会筹办的那天。之前虽然也见过一回，不过都没说上话，连眼神交集都没有。我和戴维都是你们自由女性协会的荣耀理事，她是荣誉会长，哦，还有就是我挂名的那所学校，算是纸面上的校友。
    杨三强放下酒杯，摇摇头，实在是想不出来蒂亚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感兴趣。
    茜茜也不说话，酒杯放在唇边，眼睛都笑眯起来。
    笑什么笑？茜茜，这并不好笑。你的朋友，你的老板被人盯上了，你不想着如何解决问题却在看热闹。
    山姆，你知道吗？那晚你在汇贤雅筑八楼女性包间里给大家讲的故事非常好听，当时就有很多自由之身的名媛到处打听你的一切消息。除了我们几个朋友之外，应该就只有蒂亚是知道你秘密最多的人。是蒂亚推出珍妮佛才为你抵挡下不少你想不到的爱慕，我的那些协会姐妹们都很大胆的。
    茜茜忽然捂嘴大笑，酒杯里的酒水洒落一身都不管了。
    杨三强等对面这个身材瘦弱却笑声洪亮的姑娘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她没有惋惜，也没有处理洒落的酒水，起身又给两人的杯子里添加了一些。
    不是吧！茜茜，你的意思是？
    没错，山姆，就是你想的那个理由。
    不，不可能。我只是一个来美国留学的外国人，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华族人。蒂亚的身份你是知道的，她是威廉姆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她是阿尔伯特婚礼上的重要宾客，她的家族和盟友们势力在美国有多么强大恐怖你应该已经知道不少吧？！再说，蒂亚自己就非常优秀，周围环绕有无数精英。她可以有无数不同的选择，美国或者欧洲的富翁和贵族都不是问题。
    杨三强摇头不已，不能相信那个荒诞的理由。
    不，山姆。你刚才说的理由都对，蒂亚那样的女孩的确有无数选择。不过，山姆，你有没有想过蒂亚为什么要找那些精英？跟那些精英联姻对她的家族有什么帮助吗？没有，威廉姆斯家族已经不需要用家族继承人的婚姻来维系关系和地位。蒂亚是幸福的，她是一个幸运的女孩，她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可以随自己的内心做出选择。
    嗨，茜茜，怎么了，你是羡慕蒂亚的自由、自主吗？她可以做到的事情，现在的你也可以做到而没有问题啊！你的伊万叔叔是什么样的人应该搞明白了吧！你出生长大在美国，现在是独身的富翁又有伊万家族作为你的后盾，你的未来人生会很精彩。
    看对面一脸向往神色的瘦弱姑娘，杨三强挥舞手臂，打断了她的神游思绪。
    哈！也对，哦，不，山姆，我们在聊关于你的事情。
    哈哈！
    哈哈！
    蒂亚如何做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是知道珍妮佛跟我的关系吗？
    她肯定知道啊！珍妮佛那个幸福的模样都不用问，珍妮佛也从来没跟蒂亚隐瞒过你们的关系。可是，那又怎样？你和珍妮佛又没结婚。嘿嘿，哪怕是已经结婚了又能怎样？
    杨三强刚要反驳，想起对面这个瘦弱姑娘的身世也就咽下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头，转而说道：我只是一个为了活下去努力抓住机会的乡下人，一个掮客而已，好吧，我承认我算是一个幸运的人，也就是如此而已。
    不，你不用挣扎了山姆，蒂亚小姐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她暗中观察你的事情如果不是被我无意撞破，呵呵，估计你和浑水安保的情报部门到现在都不会察觉。她想要做的事情你可以阻止吗？谁能阻止？你不用辩解，山姆。蒂亚如此关心你，肯定是已经有了决定，没有可以阻止的决定。
    而那些所谓的精英又有多少人是像山姆你一样从无到有，哪怕是幸运那也是实力。那些精英要么出身显赫，生而在罗马，他们不需要奋斗，一切都是现有的。要么是花费大量的资源培养出来的所谓精英，不计成本的资源堆叠下，哪怕是一个脑残都可以包装成天才。哼，让那些精英们离开自己身后笼罩的光环，他们还能是精英吗？
    杨三强笑了笑，举起杯子，对茜茜的话丝毫不以为意。
    茜茜小姐，你的身世其实也不差，对精英们要保持尊敬。用我家乡话说，投胎也是一个技术活。高的起点是他们做出选择的隐藏奖励，天意注定，改不不得，嫉妒不了。
    杨三强的话让已经忿忿不平的瘦弱姑娘终于换成了笑脸，她看杨三强放在架子上的雪茄已经快要燃烧干净就起身熟练地帮老板朋友再点一支。
    我跟伊万叔叔详细打听过你的过去，他说自己是你所有朋友中知道的最多的人。只要给他一杯酒，帮他点一支雪茄，伊万叔叔就能滔滔不绝的讲很多，很多临海的旧故事。你的那些小故事我也分享给了蒂亚小姐，山姆，你不会介意吧！
    介意你就不会说吗？你那个张扬的伊万叔叔有没有讲他和我是怎么认识的？
    不是你们在酒馆喝酒时候有一个小误会，后来在你负责打理的雪茄馆里两人释清前嫌结交成为好友吗？
    哦，是吗？压根就不能指望伊万这个家伙对美女有保密意识。
    杨三强故意抱怨的话引起了一阵笑声。
    别问我，伊万是我兄弟。不过浑水安保公司很多小队长都是当年事情的亲历者。
    茜茜眉头一挑就不再追问，聪明人交流就是便捷。
    杨三强拿着茜茜刚点的雪茄，又不抽，夹在指尖轻轻晃动，看着青烟缭绕成圈。
    山姆，我的朋友，你不用因为蒂亚的事情再作苦恼。喜欢你的人那么多，蒂亚小姐只是勇敢的行动者罢了。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她们只是想和你谈恋爱，没人会介意你有没有女朋友，反正又不涉及婚姻，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渡过一段私密时光是一个很重要的人生体验，那可能是某些人未来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是她们一辈子不舍得忘却的纪念。
    杨三强被瘦弱姑娘大胆的言论惊讶得不行，手指都忘记晃动，青烟在没有风的房间里直升天花板。
    不，不，这是不对的。
    哦，这里是美国，不是临海。即使是在你的临海，我听伊万叔叔说你们那边的有钱人不也会有老婆又有情人，还会去园子里寻找快乐。
    .天啊，什么鬼话，伊万这个家伙怎么什么都跟你讲。
    杨三强捂着脸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根据我的观察，至少蒂亚是真心的，她对你的好奇和关心都是小心翼翼，看得出她不想伤害任何人。
    珍妮佛。
    珍妮佛是一个好姑娘，你和普雷斯科特还有她的家人关系都非比寻常，我知道，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当然蒂亚也知道。那么，山姆，我问你，你和珍妮佛是在恋爱吗？塞缪尔先生和萝拉女士是什么态度？他们知道吗？赞成还是反对你和他们最爱的女儿谈恋爱？结婚？你别说普雷斯科特，他和你是兄弟，他只是珍妮佛的哥哥，他的态度并不是最重要的。
    杨三强被茜茜忽然的追问，连续的追问，问得哑口无言。其实所有人都明白，都在刻意回避某些事实，都在刻意地维护一个小姑娘的青春梦。他也不想辩解什么，生怕说出的话会成为一把锋利的刀，会在小姑娘的心里刻下无可挽回的伤痕。
    对不起，山姆，我不是故意的。莱特家族如果反对你们在一起，其实那是他们家的损失。
    茜茜想安慰一下自己的朋友，不知不觉说出来的话又好像有点不对。
    杨三强摇摇头，忽然想起了普雷斯科特那个家伙，他只要一高兴就忘乎所以，而他经常挂在嘴边上的一句话：山姆，你是如此帅气有能力，你就是一个超级男人，要是我有女儿肯定支持她嫁给你。
    通常这种对话是以杨三强的一个滚字结束，并且两人哈哈大笑，谁都没当真。
    房间里的两人默默无话，各自喝酒。
    你和蒂亚是同一个协会的好姐妹，你和我是朋友。那么茜茜，你会觉得天平的两边那一边更重？
    这个问题问出口，房间里的两人都笑了起来。
    当然是你了，我的朋友。没有你当时的善意，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虚幻，我只能在最荒诞的梦里才能想到现在自己的样子。
    好吧！有你这句话就够了。那么，茜茜，你愿意跟朋友分享情报吗？
    茜茜放酒杯的手悬浮在桌面上，眼睛看着杨三强，两人四目相对。
    山姆，我们在讨论的问题怎么转变如此之快？你是认真的吗？
    杨三强没说话。
    我转岗进情报部成为浑水安保公司一名情报部员工，然后，我还是你的秘密情报员？我的理解没有错吧？！
    没错！
    伊万叔叔是我的亲人，我想我这个隐藏身份肯定是需要对他保密的！你放心我？
    茜茜没有马上拒绝，只是好奇的看向对面的华族人。
    当然，朋友要帮朋友！
    杨三强起身走到瘦弱姑娘身前，伸出酒杯。
    瘦弱的姑娘眼圈好像红了一瞬间，她抬头盯着高大的男人，缓缓起身，眼神一直没离开那双细长的眼睛。
    好的！我愿意！就像当初我需要你的帮助那样，现在是你需要我！
    茜茜耸耸肩，碰杯后喝红葡萄酒跟喝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