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的声音拉回了她的神智:
“默默然是可以被剥离的,纽特曾经剥离过一个苏丹女孩身上的默默然,但很不幸,她去世了。”
“其中风险很大...但你说你宁可死去也不愿意这样活着...所以我进行了尝试,就在这间地下室里。”
“某种程度上,剥离成功了,你的身体没有死去;但是,我也失败了。”
简玉想到了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
“所以...这和我的灵魂有关吗?”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他沉默了一下,愧疚地说:
“是的,我把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我早应该想到的,默默然诞生于灵魂深处的痛苦与绝望,剥离它自然会影响灵魂...”
“你的灵魂撕裂了,记忆被毁灭了,留在体内的只有一小块灵魂碎片和一丁点意识,维持着肉体。”
“我把默默然封存在这里,把你带回了霍格沃茨,寄希望于你能和别人一样上学...”
简玉怔怔地看向那团如同油墨的默默然,它的吸引力似乎变得更强了,那是一种灵魂上的麻痒...
“所以您...早就发现了我的灵魂变化?我是说,开学的时候?”
倘若只有灵魂碎片留在身体里,那她穿越过来导致的灵魂变化,应该会引起邓布利多的注意才对。
邓布利多微笑了一下,说到这个话题看上去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当然,你难道没有发现,你就是被撕裂的、消失不见的那块主魂吗?”
“虽然破镜难以重圆,你的灵魂上仍然有一道裂缝,但好歹它们拼起来了,不是吗?”
“形成默默然的执念——对魔法的憎恨、压抑和创伤导致在剥离时的灵魂分裂。”
“因此当你逐渐消除这些执念和痛苦,灵魂就该合上了。”
简玉恍然大悟。
所以自己在分院仪式上的穿越并非偶然,而是她自身灵魂合体的过程!
她被撕裂的灵魂,主魂忘记了一切,去了现代逐渐成长,并不憎恨魔法;而另一块灵魂碎片却残存着对魔法的恐惧与执念,留在身体里支撑着肉体运转。
所谓原主正是她自己,她并没有死,那只是她自身被撕开的一小块幼年的灵魂罢了!
入学典礼代表自己初步接受了魔法,这是她回到身体的原因;
而那只化为默默然的博格特被她的“滑稽滑稽”变为黑色毛线团,标志着她成功战胜了对魔法的恐惧。
执念消除使得灵魂拼凑到一起——
换句话说,破碎的她合上了!
“我能碰触它吗?”
她喃喃着伸出手去,试图碰触那团默默然。
邓布利多似乎想阻止,但却没发出声音,他动了动嘴唇,千言万语化作一句:
“小心。”
指尖很顺利地通过了魔法能量场,碰触到了黑雾,那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而她现在不再畏惧——
默默然仿佛活了过来,它开始动作,如同油墨化开一样...
但它很温顺,一点也看不出那是一团不稳定的黑暗力量——
它顺着她的指尖、手掌、胳膊滑入了她的身体。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不适感,反倒像是一个久别的亲人回家,与她相遇...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灵魂与身体里的骨骼血管肌肉都在叫嚣着力量的回归...
一些零星的,未完全被毁灭的记忆碎片浮现在她的脑海,孤儿院院长手下的皮带...儿童们的拳打脚踢...默默然的爆发...憎恨与绝望...人们惊恐的叫喊...邓布利多的阻止...
但她却并不觉得痛苦了。
她脑中的念头微微一动,默默然就仿佛黑色面团一样,又从她的身体里游走出来,任她揉扁捏圆。
“你做到了。”邓布利多看着这一幕,他的眼眶湿润了,“你成功控制了它...你治愈了...历史上第一个...”
“我感受到了。”简玉突然开口,“它并非只是对魔法的憎恨和压抑...事实上,它也在保护我。”
邓布利多怔愣了一下,他疑惑地询问道:“保护?”
简玉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触动,心脏在发热发胀。
她挥了挥手,情绪积累到极点之时,甚至都不需要用到魔杖:
“expecto patronum(呼神护卫)!”
银色的团子从她的指尖呼啸而出,它带着亮晶晶的、半透明的银白色核心,流体在地下室里肆虐...
“梅林啊——这——”
邓布利多喃喃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是的,保护。”简玉定定地看着那个银色团子,“除了那些痛苦和绝望...它用自己的力量保护我不被虐待,它诞生于对魔法的憎恶和压抑,但那是燃烧自己的自我保护。”
“是啊...有道理...”邓布利多似乎理解了什么,他们的对话唤醒了他尘封多年的记忆,“因为遇到值得信任的人而平静下来,将对自己或亲人造成伤害的人作为目标...”
“它在保护...克雷登斯在保护自己和妹妹莫迪丝蒂,阿利安娜也在保护她自己和我们...”
他突然走上前紧紧拥抱了她,简玉意识到他在无声地哭泣,因为有热热的水珠滴在她的脖颈上。
“谢谢您。”她低声说。
......
“谁能想到呢,这小小的孤儿院竟然卧虎藏龙。”
邓布利多感叹着,他正撅着身体,在孤儿院三楼走廊上的第一个房间里左敲敲右打打。
“这是在做什么?”简玉迷惑地询问。
她发现自己的监护人已经在床底下趴了五六分钟了。
“我在找——哎呦——我的腰!”
邓布利多气喘吁吁地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一只手捂着腰,满头满脸全是灰尘。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玉。”
“五十七年前...我从这里带走了另一个孩子...”
“我想没有。他是谁?”简玉好奇地询问。
邓布利多叹了口气,显然对此很是头疼: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