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你,可以不回中原么?”吴倩儿问道。
百里山说道:“我需要回去,我在中原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吴倩儿好像自言自语的说道:“能活着不是很好么?非要把恩怨都解决么?”
百里山回头望着吴倩儿,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面,深藏的秘密让百里山困惑。百里山反问道:“如果不能报仇雪恨,何以为男子立与天地间?”
“忘记不可以么?”吴倩儿问道。
“可以,但是没有恨,那有爱呢?”百里山问道。
吴倩儿一愣,问道:“什么意思?”
百里山说道:“李莫大哥,为什么一定要报仇?因为他爱他的妻子,爱他的儿子,所以他才会那么的恨失捏干。一个人忘记仇恨不是不可以,那意味着这个人也会忘记爱。忘记如何恨的人也许会更平静,但是忘记如何爱的人,却是一种悲哀。”
吴倩儿低着头,品味着百里山的话,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百里山说道:“跟我们回去吧,有些事情总是需要面对的。我们会陪你一起面对。”
吴倩儿不在说话,低着头,手里将骆驼小舟的缰绳攥的紧紧的。
明天一早就要出发,百里山并不能陪吴倩儿太久,毕竟明天将是一个长途旅行,每个人都需要准备行装。
百里山当然知道,朱祁镇的离开绝对不是盛文启愿意见到的,所以百里山当天晚上并没有去找盛文启。
这一晚最忙碌最焦躁的,当属朱祁镇。其实朱祁镇自己并不忙,所有的事情,袁彬和哈铭都会替他想到,替他做好。朱祁镇只是单纯的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偶尔想起一件事情,便催促袁彬和哈铭赶紧去办。朱祁镇始终无法相信,明天镇的可以离开这个把自己关了一年的地方。
朱祁镇就这么一直的走来走去,焦躁的期盼时间过的快一点。然而时间一向都是最公平的,不会因为人的意志而改变快慢。这一夜朱祁镇激动得都没睡好觉。直到天都蒙蒙亮了,才有一丝疲惫,沉沉睡去。
然而没过多久便天光大亮,袁彬轻轻将沉睡的朱祁镇摇醒。朱祁镇翻身惊醒,问道:“天亮了?”
“回太上皇,天亮,我们赶紧洗漱一下,出发吧!”袁彬说道。
今天对于朱祁镇来说,其重要程度,绝对超过自己过去的任何一天,绝对不能耽搁。朱祁镇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便穿好衣衫走出房门。
外面杨善、赵荣、钱万贯、李莫、欧阳北、百里山和吴倩儿,还有五个从漠北镇就跟随李莫的兄弟,早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到朱祁镇走了出来,便悉数跪倒见礼。
朱祁镇知道这些人将是护送自己回bj的一干人等,挥了挥手,说道:“快起来吧,这一路上恐怕要有劳几位了。”
百里山是因为被杨善提点过,颇懂礼数。欧阳北和吴倩儿头一次见皇上,笨手笨脚的跟着其他人有样学样,不过李莫和钱万贯则看起来颇懂礼数,看得杨善颇为惊讶。
这几人除了吴倩儿因为是女人显得最为特别意外,最显眼的当属钱万贯了,朱祁镇第一次看到钱万贯的反应就是,好胖。
众人听得朱祁镇下令起身,便相继起身,朱祁镇看着胖胖的钱万贯颇为很是可笑,仔细端详,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朱祁镇也知道,这个时候时间比较紧迫,待得回到中原有足够的时间详谈。
伯颜帖木儿在营外等候。看到朱祁镇带着一行人走出房间,便迎了上去,激动的说道:“朱兄弟,不多住几日了?”
只能说伯颜帖木儿很好客,但是朱祁镇当然不会因为伯颜帖木儿的好客,就会在答应在瓦剌继续滞留,因为朱祁镇想回家都快想疯了。没有人知道朱祁镇到底是怎么看待他和伯颜帖木儿之间的情谊,虽然伯颜帖木儿是真的把朱祁镇当亲兄弟看,而朱祁镇最少看起来真的把伯颜帖木儿当亲兄弟看待,所以朱祁镇是这样回答的:“伯颜帖木儿兄弟,我已经在瓦剌叨扰多日,很是思念我那家中等候我归来的娘子,来日方长,他日我们或许还有机会见面。”
伯颜帖木儿略带哽咽说道:“朱兄弟,今日回京,让我送送你吧!”
朱祁镇也是颇为感慨,说道:“有劳了!”
伯颜帖木儿引着朱祁镇,来到大营外。大营外等候的人很多,但是也先并没有到。有守卫看到朱祁镇已经走出大营,便对伯颜帖木儿报告道:“禀报伯颜帖木儿将军,太师淮王有令,请朱祁镇稍后,太师淮王亲自前来送行!”
“知道了!速去通知太师淮王,说朱兄弟已经准备停当,随时可以出发!”
“是!”那守卫便翻身上马飞一般的奔走通报去了。
朱祁镇焦躁的回头望了望杨善,杨善低声说道:“昨日也先说过,会亲自给太上皇送行。从礼节上来说,也应该如此,太上皇勿急,镇定切记切记。”
朱祁镇点点头。事到如今除了等候也没有其他的好办法,不过想到马上便可脱离苦海,内心一阵激动。然而作为曾经的皇帝,朱祁镇非常明白,急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做好准备,把握机会。朱祁镇不在是之前的那个心高气傲,不可一世的皇帝,他在瓦剌这一年学会了很多东西,学会了理解别人,也学会了隐忍。早一分则急,晚一分则迟,在恰当的时候做恰当是选择。
开始的时候,朱祁镇不懂,下令五天之内二十万大军出征。结果这个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真的实现了。朱祁镇以为自己是皇帝,无所不能,直到袁彬告诉他,土木堡之败最深的根源,就是来自那五天的匆忙准备,朱祁镇这才追悔莫及。如果不是准备匆忙,粮草不济,大军不堪,即使有人通风报信,又怎么能土木堡一败涂地到皇帝被俘?
朱祁镇能想明白这些事,这趟瓦剌便算没有白来。朱祁镇回头看看自己住了近一年的地方,叹道:“再世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