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坊市出来,又经过热闹的外郭城,当白岁回到灵水村时,已经临近中午了。
在村口她遇到了刘管事和田伯、田东他们。
“哎呀,小白丫头,好些日子没见到你了啊!”刘管事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
“田伯、刘管事、小东哥……”白岁面带笑容地叫道。
虽说前段时间回过村里,但因为只待了一晚,便错过了与他们的碰头。之后又在坊市一连待了那么多天,算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了。
田伯前些天倒是听说过白岁回来的消息,这会儿见到真人,免不了一阵寒暄。
白岁就笑着回应,讲述了下自己这些天的经历,并趁机将自己要搬去坊市那边居住的消息告知了他们。
这是迟早的事,都说万山不碍月亮,浅滩难困真龙,田伯、田东虽然觉得意外,但他们都是看着白岁一点一点成长起来的,知道小小的灵水村肯定留不住她。因为早有心理准备,他们并未说太多,只是交代了白岁以后注意安全,有空常回来串门。
而刘管事更是干脆,直接免了白岁当月的房租,并表示等白岁正式入住,他要参加乔迁。
白岁嘴上笑着答应。
原本她不打算办乔迁宴的,但刘管事提起,她想了想,还是办个乔迁宴吧。
一来联络一下感情,二来也算对自己这些年的过去有个交代。
告别他们,白岁回到家中。
看着眼前这个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的小窝,一时间竟然有些不舍。
不过想了想,她收起情绪,动作麻利地将房间里的所有物品进行分门别类,然后一口气都装进长锁纳芥中。
连她那张睡了好几年的大床也没有放过。
很快,房间就变得空荡荡。
接下来,卫生间、浴室,也依次清理。
最后来到厨房,锅碗瓢盆什么的只捡新的装,旧的被她通通舍弃。
再然后,她看着面前那口巨大的米缸,有点纠结。
当年的饥饿让她对粮食有着另类的偏执,哪怕后来日子逐渐好过,厨房里的米缸也都是装得满满的。
虽然现在一日三餐已经改吃灵米了,但做人不能忘本,浪费粮食总是不对的,先收起来,以后慢慢消化吧。
白岁秀眉一拧,最终叹了口气,手一挥,将它装进长锁纳芥中。
做完这一切,白岁出了门,到院子一角的大棚处看了看。因几个月未经料理,她的灵植已经枯死一大半,哪怕还活着,品相也不太好了。
白岁想了想,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选取了其中几株还算过得去的,其余则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此间事了,白岁也该跟这个住了六年多的家说声再见了。
她站在院门口,回望了一眼这个不算大但却给她带来过温暖的家,心中既有感慨与不舍,又有一种面向前路的阔达。
今天就要走了。
再见了!
温暖的小窝。
……
从灵水村出来,白岁没有立刻返回坊市,而是继续往南走,来到了隔壁的明安庄。
这明安庄比灵水村更靠近山坳,是一个靠山吃山的小村庄,全村约四百来户,多从事木匠、泥瓦以及打猎等营生,当然也有为数不少的外来修士在此定居。
今天白岁过来,主要是为了找那家之前为她操办过“全屋改造”的手艺人。
手艺人姓蒋,擅长木工及泥瓦,是一个有着三四十年从业资历的老师傅。说起来蒋师傅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但身体依旧健朗,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婿,一家十几口人仍旧活跃在这一行当的第一线,因为手艺精湛,广为业内推崇。
这回白岁的新府邸需要改造,想来想去还是照顾一下熟面孔吧。
至少曾经合作过一次,白岁对他们的手艺还是很满意的。
踏进明安庄没几步路,白岁很快来到了蒋师傅的家兼工坊。
大老远就听见里面不时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走近一看蒋师傅正拿着一个刨具,指点着几位徒弟如何进行榫卯的开孔,说到尽兴处唾沫星子横飞,一把拉开徒弟便亲自上手示范。
白岁进了院子,就站到边上安静地看着。
蒋师傅教完徒弟,才发现一旁站着一个身着干洁的漂亮衣物的女子。面孔有些熟,那漂亮的脸蛋儿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猛地一拍脑袋,惊喜道:“哎呀,这不是小白仙师嘛,一晃儿好些年没见着了。”
当年蒋师傅的小孙儿身患痢疾,因为身子骨虚,病情急转直下,还是刚好白岁在找木工,一路寻到他家,巧合之下给蒋师傅的小孙儿渡了一些灵力,这才挽救了一条小生命。
自那件事后,蒋师傅就对白岁感激涕零,一年多时间陆陆续续给白岁家中进行了不少改造。这才有了白岁家里那“近乎现代风格”的装潢布局。
眨眼,当年的小白仙师已经长成大美人了。
“蒋师傅,今天过来,我又是有事要麻烦你们了。”白岁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蒋师傅连连摇手笑着说道。
对方可是仙师啊,与仙师打交道,哪还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他虽是个与刨子泥瓦打了几十年交道的粗人,不过做事麻利,也懂得接受新的事物,上回给白岁家做工,他便从白岁口中得知了不少前人从未实践过的“点子”,顿时惊为天人。
事后他进行一番总结,算是开辟出了一种新的装修风格。
这些年找他过去进行新房设计的人有越来越多,像什么抽水马桶、木桶浴缸、干湿分离,隐隐中竟有发扬光大的趋势。
接下来,白岁就将自己搬了新家,需要重新进行局部改造的事和盘托出。
而蒋师傅一听白岁的需求,知道来了大活,当即拍着胸脯,保证等手头的活告一段落,三天后就可以过去开工。
这个时间点白岁倒是可以接受。于是双方一拍即合,草拟了一个协议。
白岁这边出钱,蒋师傅出材料和人手,约定三天之后到现场进行勘验施工,争取一个月内将主卧以及连通主卧的几间耳房完成功能性改造。之后其它房间,则可慢慢进行。
白岁相信蒋师傅的手艺,所以协议签得也比较宽松,只要他们用心改造即可。之后她婉拒蒋师傅要求她留下吃饭的建议,一路心情不错地返回坊市。
……
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
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
河水流过苟苟营?
苟苟营当家的叉杆儿唤作马户?
十里花场有浑名?
她两耳傍肩三孔鼻?
未曾开言先转腚?
……
眼看着就要路过灵水村,白岁的歌声却戛然而止。
她停下脚步,眉头微皱地看着前面不远处正在对峙的两人。
龟龟~!
这是碰到修士们私底下的暗斗了吗?
……
“这位道友,你已经跟了我两天了,究竟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说。”
此时,孟兵一脸警惕地看着紧随在他身后约两百米的一名青袍修士,一时间脑海中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是从离开梦阳山便发现有人跟踪,起先还以为是顺路,然而他故意绕了几个弯,身后之人还紧跟着不放,便知道对方的目标恐怕是自己。
想到储物袋中的物品,他心下一凛,莫非对方知道自己在梦阳山寻到了几株醒魂草,故而想杀人越货?
这个念头一起,孟兵心头顿时闪过了一阵寒意。
他只是一个炼气三层的修士!虽然在凡人的眼中是高高在上的“仙师”,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以他的修为,不过是修士群体中较为底层的存在罢了。
手头干着脏活累活,来钱还少,生活在“修士如云”的玉池坊,都算得上在“贫困线”挣扎的困苦一族,饱受着生活磨砺。
一睁眼,各种用度都要钱。无钱寸步难行,只能离开坊市,去别处寻找其它出路。
但对于修炼者而言,离开坊市,无异于斩断修行的阶梯。
以至于他都快魔怔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不想干活,只想发财!
十几天前好不容易在山中发现了几株尚未成熟的醒魂草,为避免夜长梦多,他一刻不敢离开,便一直在旁边守着,同时施法对其进行催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