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森鸥外的声音,武装侦探社一众人猛然回头。
大楼废墟之外缓缓行来一众人。
恶之花自燃所产生的红芒将横滨映照得如同灾厄之地,也照亮了港口mafia的所有人。
统一的黑色装束与如今的场景是如此相配。
千夜的目光迅速扫过港口mafia到场的所有人。
这一次出动的人依旧不多,却贵在精锐。
中也没有在太宰身边停留太久。
最后回头朝太宰看了一眼,他毫不犹疑地选择了离开。
毕竟黑手党才是他真正的“家”。
他将手往兜里一插,利用重力异能一跃,便已经回到了森鸥外的身边。
广津先生一言不发地立在森鸥外身后半步处,红叶这回没有撑伞,而是将伞随意握着,就像是在握着一柄亟待出鞘的剑。
在看到余下那人的面容之后,千夜僵立在原地。
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从森鸥外身后走出,最后停在了中也身边的位置。
“阳子?!”千夜脱口而出,却在念出这个词汇之后因不知该如何面对而闭上了嘴。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低了下头。
“阳子,”森鸥外见千夜提到了阳子,便顺势对低着头神色怏怏的阳子道,“你是在继承哥哥的意志。
他的决心将会在你身上重燃。
他的死亡对于港口mafia来说是一件意义重大的事情。
无论是我,还是mafia的其他所有人,都会铭记他的存在。
在如今这个时代,没有意义的存活是没有价值又令人绝望的。
比起茫然地活着,有意义地死去是更好的选择。
所以抬起头,阳子。
你哥哥并没有真正死去,他的意志依旧与mafia同在。”
阳子叹了口气,微微将头抬起,脸上却再也没有曾经的那抹欢快:“我已经答应过您,森先生。所以我不会反悔。
我将继承哥哥的意志,我将亲自手刃那群杀死哥哥的a国黑手党,为我哥报仇。”
森鸥外点点头,那条戴在他脖子上的红围巾随着这一动作轻微摇晃起来。
他的视线再次转向千夜,随即就是一声轻笑:“千夜君。”
那声音就如同一位循循善诱的老父亲,根本不像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你并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又何必自责呢?”
“可是只要我还存在,就会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千夜苦笑一声,“我的异能,我的命运,我这个人,都是麻烦的根源。”
“在港口mafia,你不需要考虑这些,千夜君。”森鸥外笑着摇了摇头,“你无需考虑任务以外的任何事情。”
他背着手,向千夜缓缓走过去。
【的确,在这个世界,异能力是原罪。
伴随力量而来的是被无限放大的罪孽。
作为身处此世之人,即使你只是被迫卷入其中,也无处可逃。
你内心的自责让你无法做出活下去这一选择。
你身边所有被深深信赖的人都死了,就好像天生自带了霉运。
想要赎罪,却又害怕接着存活下去会害死更多的人。
你是这么想的吧?
我了解你的想法,但是我依旧愿意招揽你。】
森鸥外顿了一下,紫眸微眯:“我有足够的自信。与其让你的力量被错误地使用,倒不如将力量的使用权交给我。你天生就应当来守护横滨的黑夜。”
“你可以成为mafia的一把刀,罪责由我来承担。”
“至于所谓的霉运——即使没有你在,该被杀死的人依旧会迎来死亡。”
“而拥有你这样一把刀,mafia能够做更多的事情——包括守护横滨这个城市。
“你的异能已经暴露,异能特务科与军警不会放任你存在,而武装侦探社已经有人虎这样一个炸弹,你的加入会给侦探社添麻烦。”
“mafia却不会介意这种事情。”
“只要你点头,一切的罪责将由我来背负,你只需要成为一柄不必思考的刀。”
千夜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犹豫。
如果真得能如森鸥外所说的那样......成为一把刀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
愿意加入还没说出口,千夜的衣领就被人一拽。
“呐呐,森先生,”太宰面带微笑地看向森鸥外,同时将千夜往后一拉,“你居然堂而皇之地当着我的面,拉侦探社的人入伙?”
“啊?”千夜一愣。
什么叫“侦探社的人”?
他什么时候加入侦探社了?他自己怎么不知道?
斋藤铃音的身份不是“交易”的产物吗?
“可是......”千夜欲言又止。
可是他真得害怕会害死侦探社的那些人。
森鸥外将目光移向太宰,同样微笑着回答:“太宰,那也要看千夜君愿不愿意啊~”
太宰不由分说地将千夜往侦探社的人堆里一丢,居然颇有几分耍无赖的样子:“哎呀,真是抱歉呢森先生~千夜君刚刚加入黑手党就被武装侦探社给抓获了~”
“国木田君——我们走!”他做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一挥手,“森先生再见——不,再也不见~”
中也蹙眉,立刻上前一步,却被森鸥外伸手拦了下来。
森鸥外目送侦探社的一众人急匆匆渐行渐远,轻笑了一声:“足够了。”
他此行原本的目的就不是招揽,而是让阳子表明态度。
有阳子的表态,想必千夜君不会轻易对黑手党不利。
目的达到,收工。
这本就是交易的一部分——当然,若是千夜坚持一下加入港口mafia的意愿,森鸥外很乐意接纳新成员。
森鸥外带着一群黑手党转身离开,心中盘算着这次行动的收益。
解决了一个能够危害到横滨的大麻烦,放下了一枚鱼饵,顺便以谈判官的性命换取了一位足够忠诚的有用异能者,让港口mafia与侦探社再次达到平衡。
稳赚不赔。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苍穹,夜空漆黑一片,如一块虚假的幕布,遮掩着所有人的命运。
森鸥外那双永远都透着深不可测的眼睛里终于还是出现了一闪而过的疲惫情绪。
第一场戏剧即将落下帷幕,对面那位执棋者露出了真容的一角。
这第一步棋究竟谁输谁赢,难做定论。
下一次交锋应当就在不久之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