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夜呢?”
国木田将整个侦探社看了一圈。
唯独千夜没有在。
马上要去观看那场魔术表演了,千夜去了哪里?
再这样下去,他们就会迟到。
“他刚刚往那个方向出去了。”镜花面无表情地伸手指了指窗外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国木田顺着镜花手指的方向看去,微微蹙眉。
那是和剧院相反的方向。
他这是去做什么了?不打算和大家一起过去了吗?
“镜花,你去找找他。”
“我知道了。”镜花点头,在接到命令之后立刻转身离开。
千夜插着口袋沿街往外快步走着。
他纠结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和其他人一起过去。
万一又出什么幺蛾子该怎么办?
他已经有些怕了。
距离表演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让其他人去好了,反正就是一个类似于团建的事情,也不是所有人都要到场。
心里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不安。
伊藤文一。
这个人给他一种不是很好的感觉。
并不是因为目无法纪的行为,而是因为某种微妙的危险直觉。
这是第六感给他的反馈。
他决定在这段时间一个人回伊藤文一的那家子公司看一眼——这绝不是他不出席的理由。
心里有点烦躁。
一只老鼠急匆匆地自墙角窜过,吱吱大叫着,让千夜愈发烦躁起来。
真是,最近老是看到老鼠。
前几天甚至还有只老鼠蹿进了侦探社。
回去的时候买点老鼠药。
时间一点点流逝,千夜一个转身走进小道,打算直接抄近路过去。
如果不坐交通工具,直接走过去需要一定时间。
等他潜入结束,侦探社的众人应该刚好看完魔术表演。
整个横滨的小路都被他记在了脑海之中——毕竟他完成任务的时候需要尽可能多地熟悉所有逃跑路线,这样才能做到一听到指令立刻执行。
他把耳机丢在侦探社,这样就暂时不会被锁定位置——当然,这回他还检查了身上是否有定位装置。
就让他在横滨失踪一个下午吧。
反正太宰也经常失踪。
正走着,千夜耳朵一动。
他听到了轻微的风声。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他往左侧一闪,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在这一瞬间伸出来,做防御姿态。
“谁?”
目光瞬间移动向风声传来的方向。
同一时间,他听到了匕首出鞘的一声“噌——”。
来人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一击未中,顺势就是一个利落的横移,匕首如带了自动追踪似地再次瞄准千夜的脖子横扫。
千夜连忙后仰躲过这一击。
也就是这一个回合的交锋,他看清了来人的脸。
本来要反击的动作顺势就是一收,转为毫不犹豫地疾退数步。
“镜花小姐?”
镜花没有停手,在千夜后退的间隙顺势上前,这回是快狠准的一记直刺。
这回千夜不得不再度后退。
他感受不到杀气。
镜花的神色非常清澈冷静。
“镜花小姐!你这是......”
镜花一言不发,依旧专注地挥舞着匕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夜一咬牙,乘势一个横扫。
不管是什么情况,只能先把这场莫名其妙的战斗给停止下来。
镜花在千夜那一脚快要扫到的时候纵身跃起,灵巧地在巷子两侧的墙壁上一个借力第二次跃起,腾空,视线锁定千夜的后颈。
就是这么轻巧的两个动作,镜花已经自空中闪现到了千夜身后。
又是一记角度刁钻的直刺。
没有任何招式,有的只是最基本的刺扎挑。
她甚至从不做格挡。
千夜根本无法从镜花的动作里判断出任何路数。
嗖嗖嗖——
匕首的破空之声接连响起,千夜不得不连退数步。
没办法,赤手空拳和一位精通匕首的刺客交锋本身就不公平。
更何况千夜不可能对侦探社的人下杀手。
又退后几步,他猛地靠上了冰冷的墙壁。
叮——
匕首直擦着他的脖颈划过,深深刺入身后坚硬的墙壁。
千夜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妈呀,他有点怕。
比他矮了几个头的小姑娘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伸手从墙里“铮——”地拔出匕首。
这是要干什么啊?!
“镜花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
他敢动吗!他不敢!
“回去。”镜花面无表情,但是非常认真地盯着千夜的眼睛。
“啊?”千夜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拜托!有谁是这么叫人回去的!
镜花面无表情地抬起匕首。
“好好好!手下留情!”千夜连忙举手投降。
他相当无奈。
这叫什么事啊!
救命,谁来赔偿一下他的精神损失费?!
镜花没动,她还盯着千夜。
“那个......镜花小姐,还有什么事?”千夜试探地问。
“你杀过几个人?”镜花问他。
千夜愣了一下,回想半晌:“没有直接杀过。”
“那你间接害死了多少人?”
“四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我杀了三十五个人。”
镜花那双清澈的眸子直直盯着他。
千夜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着我的父母被夜叉白雪杀死。”
千夜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镜花依旧一字一顿地说着:“有人说,我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
“但是我依旧活着。”
镜花往前逼近一步,话音清脆而掷地有声:“我加入了侦探社,我是站在阳光之下的。我为了守护横滨而战斗。我愿意为此献出生命。”
她没有继续说,一言不发地看着千夜。
“抱歉......”
千夜移开了视线。
不知为何居然感到一股无地自容。
“太宰先生犯下了一千零七十二起案件。”
“但是我们依旧在侦探社。”
“乱步先生拥有看破一切的异能力,我相信他能够做到防患于未然。”
千夜眼见镜花绞尽脑汁地还要接着说下去,连忙开口:“我跟你回去。”
镜花不再接着说话,利索地转身,带头往回走。
千夜抬步跟了上去。
他屡次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镜花话不多,但是如今的她相当坚定。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记着每一位因她而死去的人。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并且矢志不渝地朝着那个方向一步步走去。
生于黑暗的花,也可以追求光明。
不必畏首畏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