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们试着来,陪彼此一辈子
作者:安晚歌   沙雕春风吹满地,恶毒公主逆天命最新章节     
    夜色渐深,熙攘的街道平静下来,飞虫扑到白纸窗子上,撞个满怀。
    夏岁安一直愁眉,睡的不安稳,还爱蹬被子。
    裴砚权想了想,脱掉自己的外袍,取下发冠,在床外侧躺了下来。
    他拿外袍当枕头,高大身躯有些不适应这狭小的床,稍一翻身,便看到了夏岁安的侧颜。
    卷曲的睫毛紧闭着,弧度好看,可脸上的细微表情,处处透露着主人家睡的不好。
    裴砚权伸出手臂,环住夏岁安的脑袋,将竹枕撤下,只用自己的手臂撑着她的头。
    他没有安慰过人,也没哄过人,如今夏岁安也看不到,他只得生硬地轻拍夏岁安另一边的肩,温声道:“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死人的。”
    声音一出他都愣了。
    这辈子,裴砚权没想过自己能发出这么肉麻的声音,很怪,可对象是夏岁安时,又能接受。
    夏岁安确实睡的不踏实,刚开始她梦到胡军残杀大夏子民,血洗霜月堡。
    那位只闻其名,没见过面的舅舅死了,刚治好结巴的表哥也战死沙场,太后知道消息后气急攻心,当晚敲了丧钟……
    最后的最后,夏岁安梦到自己跪在宫墙外,质问老天爷。
    “我为什么改变不了命运?”
    老天爷回应了她,声音还带着些许温和。
    它说,“没事了,没事了,不会死人的。”
    夏岁安几乎从梦中惊醒,可梦境与现实的割裂,又让她坠入更深层的梦魇。
    她来到一个浩瀚没有边界的白色世界,四处都是墨绿色的铁皮书架,高高大大,像一座座山笼罩着她。
    一本书从书架上飞了出来,白色羊皮书面一翻,露出《赞拜不名:当世第一首辅》这个书名。
    是她魂穿的书。
    夏岁安忍不住抬手,想抓住这本书,下一瞬羊皮书却化作一抹光,消失在原地。
    “啊,终于找到你了!迷路的旅行者!”
    夏岁安奇怪这股声音从哪里发出来,左看右看,找不出异样。
    “别找了,你看不到我的,旅行者!”
    它道:
    “我现在跟你说个事情你别生气哈!
    因为时空乱流影响,你穿越进了刚刚那本书里面,成为同名角色,这些是我们时空局的错误操作,现在我要将错误纠正啦!”
    “怎么纠正?”夏岁安边问边试着去查看书架,却发现所有书籍的书脊都模糊一片,像打了马赛克一样。
    “你别好奇我们其它世界啦!那不是你能接触的东西!我现在可以把你弄回你现代的那具身体里,你愿不愿意?愿意的话我们签个保密协议!”
    夏岁安定在原地,乱动的手也安分了,眼睛迷乱地眨啊眨:“我回去后,古代的这个夏岁安会怎么样?”
    “当然是原样啊!各回各位!”
    原样?
    夏岁安想到腿刚好的裴砚权,想到身体刚刚恢复的陈君烨,想到欠了五个铜板的青蝉……
    她笑出泪来,“我拒绝。”
    “你为什么要拒绝?是错误就要修正的!”
    夏岁安说:“可我不是谬误,我是奇迹。”
    她闷头往前走,不理睬空中原来远响亮的声音,直到声音嘶嘶力竭后,她终于找到出口。
    推开门时,夏岁安脑海掠过无数片段,占据最多的,竟然还是裴砚权。
    有马车上他无语凝噎的样子,有石头旁他认真烤肉的模样。
    有广阳县里,两人互帮互助,他以权压恶霸的姿态,有篝火前他失落却不言不语的神态……
    不知不觉,一个个相处的细节,刻入夏岁安的心。
    明明那么普通,却记得那么深刻。
    “吱呀——”
    一扇无形的大门被推开,夏岁安走了出去,那道刺耳命令的声音随之消失。
    梦醒。
    夏岁安惊出一身冷汗。
    没等她回忆梦里的内容,她惊觉旁边竟然还躺着一个人,还是裴砚权!
    夏岁安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衣物,发现没有少松了口气。
    她醒来,裴砚权的手臂一轻,也敏锐地睁开眼。
    “公主醒了?臣去唤人给你洗漱。”
    “等等——”
    夏岁安像昨晚一样拉住了他,但她不知道昨晚自己做了什么,只是问:
    “裴砚权,昨夜是你背我回来的吗?我又喝断片了……还有,你怎么会和我睡一张床上?”
    “嗯,公主喝得天昏地暗,臣背公主回来的。”
    裴砚权边起身,边淡淡道。
    他穿好鞋袜,看向夏岁安揪着自己衣服的手:“公主昨晚也是如此,扯着臣的衣服说对不起,不让臣走。”
    夏岁安一怔,碎片化的记忆回归:“唔,好像真的有这样的事。”
    裴砚权神色带上几分认真,“如果是因为臣腿的事情,臣想公主大可不必介怀。”
    “……”
    夏岁安没有说话,良久才说,“我没办法不在意。”
    裴砚权出去唤小二打水上来,他拧干棉巾,擦向夏岁安的脸。
    软和的棉巾擦过红润的唇瓣,沾染荔枝酒味,夏岁安没有反抗,任他动作。
    擦到颈脖上时,裴砚权声音清浅,“没办法不在意,那是要赔臣一辈子么?”
    他不管夏岁安听没听清,径自将棉巾洗干净,拿起一旁的檀木梳子,梳向她的头发。
    夏岁安没有反抗,也没有胡言乱语,意外的很乖。
    她有些出神,在想那个梦。
    她想到自己坚定的、毫不犹豫的拒绝,不管梦境内容是不是真的,她都拒绝了回到方便快捷的现代。
    她在想,自己是怕死不敢回去,还是怕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人——她在梦里,才终于确认了自己的心意。
    先前裴砚权已经表达出一些意向,但她一直逃避。
    一个酒后光怪离奇的梦,帮她做了选择。
    夏岁安认真看向眼前这个男人,裴砚权昨夜并没有睡好,下巴上长了短短的青胡渣,眼角红红的像点了颗红豆。
    夏岁安第一次看他这副模样,很是新奇,看久了点,才慢悠悠出声:“你能再说一遍么?”
    “砰!”
    裴砚权不小心打翻了水盆,微凉的水溅在衣角上。
    他神情怔忪得像个木偶,眸子却比昨夜烛火还亮,“我说,你要赔我一辈子。”
    没有代称,裴砚权将整颗活起来的心捧到了她跟前。
    “嗯,好。”
    “从现在开始,我们试着来。”
    试一下,如何陪彼此一辈子。
    夏岁安声音不大,小尾指勾了勾他的手心,却仿佛把他整个魂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