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难舍。
    宋力兮过来的时候，才看到分开的两人。
    夏岁安端坐在床上，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手里却攥着不属于自己的帕子，擦拭嘴角。
    宋力兮盯着夏岁安通红的唇瓣，愣了愣神：畜牲，真是畜生！是首辅有房有车又怎么样？岁安妹妹还那么小，怎么能这么狠心！
    她心里叹了口气，轮椅上的裴砚权一身白袍，在她心里就和那深山老林里老谋深算的狐狸差不多，断定夏岁安此刻肯定已经被他迷的五迷三道。
    她今年二十有五，因为家人战亡，她守丧三年耽误了嫁娶，族中长老劝诫后，便糊里糊涂答应了亲事，在一个男人身上生生耗费了几年情感与生命。
    她深知，感情这种事情，旁人无法插手当事人，只能慢慢找时间提点。
    深吸口气，宋力兮问两人要不要去草场猎鹰，得到首肯后，将裴砚权赶了出去，给夏岁安换上骑装。
    红衣劲装穿在夏岁安的身上，像棘刺开出的蔷薇，宋力兮站在她身后，为她束发。
    宋力兮心灵手巧，将夏岁安的头发绑了个干净的高马尾，清爽又不累赘。
    铜镜上的人儿身形透着娇俏，红色艳装却将她衬出一抹英姿。
    一切弄完才缓缓开口：“公主殿下觉得首辅这个人怎么样？”
    夏岁安诧异她的问话，但老老实实答：“他是个蛮不错的人，和他相处我总觉得自己被照顾着，他对我也挺好……”
    “优点有聪明稳重、做事情条理分明、照顾我感受、提供情绪价值，嗯……还会不让人试毒就喝下我做的汤。”
    实话实说，昨晚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下厨。
    平日里，她是公主身份，不用接近厨房，想吃什么吩咐人就行了。
    来到霜月堡后，厨具简陋，她就用小铁锅露天煮了一碗蘑菇木耳汤，结果裴砚权闻了闻就喝下去了。
    不得不说，出事后她是有点感动的。今天早上她醒来后，看到裴砚权静候自己，也愣神了下，刚刚她就在想，也许裴砚权知道昨晚那汤致幻。
    原因有三，一是他有一层玄而又玄的男主身份，二是他为人谨慎，三是他久病成医。
    如果知道的话，那夏岁安就可以脑补成，他为了不让她失落而喝下汤，即使知道致幻也不怕，不过他可能没想到，她会喝下后半碗。
    宋力兮望向铜镜前，夏岁安一副陷入回忆与沉思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无论怎样，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她牵着夏岁安起身，声音有力，“公主殿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行了，如果哪天他惹你不开心了，就告诉周围的人，告诉陈将军和我，我们杀过去。”
    夏岁安看向她的眼睛，才意识到她说这话是认真的。
    莫名……有种娘家人的感觉。
    “好，宋姐姐你的话我记住了。”
    宋力兮说话干脆直接，不像闺中女子那般藏锋，夏岁安很喜欢。
    两人走出帐篷，便看到站在远处等候的几人。
    其中除了裴砚权，还有陈柏。
    “舅舅，你怎么也在这儿？你也去猎鹰吗？”
    夏岁安用一种偷懒的眼神看他，陈柏覆掌大笑：“对，猎鹰，但舅舅这不是偷懒，猎鹰是陈家军的日常任务。”
    陈柏和夏岁安解释，除了寒冬和战士，其他日子他都要带着人去猎鹰。
    夏岁安有些恍惚的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原着好像有说，但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裴砚权来到她身边，低声：“我扶你上马。”
    夏岁安乖乖地在他帮助下，骑上小白马。
    她摸了摸白马的毛，白马温驯地哼了一下马鼻，让人感到安心。
    裴砚权也翻身上马，他骑的是一匹高大黑马，黑马脾气不怎么好，但裴砚权附身喃语几句后，就像被驯服的兽一般，不再烦躁乱动。
    夏岁安控制着马儿，来到他身边，远远坠在陈柏和士兵们身后。
    两匹颜色截然不同的马并肩而行，夏岁安侧脸看他，总觉得马上的他格外不同，像多了分肆意。
    裴砚权注意到她专注的眼神，问，“怎么了？”
    “没怎么，你骑马的样子特帅，帅炸天了。”夏岁安一点都不违心地说。
    裴砚权确实很帅，加上他今天心情很好的样子，脸部轮廓柔和，仿佛一轮明月。
    裴砚权心里有话想问，他很想知道，夏岁安看到他坐在轮椅上时感官怎么样。
    之前，他一直不能走路的时候，她有没有嫌弃过、鄙夷过她。
    痴傻事件发生前的事儿，他都既往不咎，但实在对那之后很好奇。
    可这话一问出口，很像故意挑起矛盾。
    虽然裴砚权也是第一次谈恋爱，但还不至于像鸟一样直肠子，什么都问。
    “喜欢就多看。”裴砚权满是矜持回复。
    走过军营里面的一段路，便到一个开放草场。
    草场之外是连绵不绝的荒山，山上有军队据点，地形易守难攻。
    湛蓝天空上，盘旋着十多只雄鹰。
    “啁啾——”
    惊空遏云，一时间，它们像这片土地上天空的王。
    陈柏自然不客气了，他的任务就是要猎鹰，骑在马上，拿起弓箭拉弓，一气呵成。
    “咻！”
    陈柏将一只体型小一点的鹰射了下来。
    小鹰尸体掉在草地上，有士兵连忙过去捡，却被另一只老鹰猝不及防地啄了手指，吃痛放开，老鹰叼着小鹰的尸体继续盘旋上空，不久后落在山上一棵树上，开始分食腐肉。
    “啧。”陈柏眉头一皱，板正的脸上透着一丝名为破防的情绪。
    “怎么这么多老鹰啊，还吃小鹰……”青蝉在夏岁安背后，也骑着一匹枣红色小马驹，不解发问。
    青蝉想着公主殿下知道，也许会解答她，没想到泊清先开口，讲解细致：
    “这些鹰都是胡人饲养的，他们采取放养政策，鹰会回家之后就让它们到处飞，它们生命力极强，吃老鼠肉、蛇的烂肉都能活，所以越来越多。”
    “这些鹰最大的特点就是南北来回飞，胡人经常用它们来寄信沟通，因为数量多，所以战争时经常让他们得逞，一些情报就是被这不起眼的天鹰传递的。”
    放下弓的陈柏点了点头，看向泊清，“没想到你不仅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对边疆战事也这么了解。”
    “如果你参军，直接来给老夫当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