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签约前随时保持联系。”
    会客室里，商灵芝站起身来，和新客户握手达成一致。
    吕总的诉求非常简单，帮缪可言的合同把把关，仅此而已。
    只要是业务水平过得去的律师，都能轻松搞定这一任务。
    还是那一套流程，签委托手续，按手印，留下联系方式。
    只不过这回，细心的商灵芝发现，自家的律师助理根本没有要微信的动作，谈笑间跟这位年轻客户好像颇为熟悉。
    没想到，这位学妹还自带案源？
    “关关，今天就到这里吧，你早点回去。”
    一下午就成了两单，这星期的kpi都不用愁了。
    商灵芝立马给助理提前放假。
    小助理不仅背景深厚，工作能力还远超预期，她当然乐得当个通情达理的带教律师。
    “那我先走啦~”
    关永仪对她挥挥手，披上外套，三步并作两步，叫住门口慢悠悠的吕锦程。
    “吕锦程！”
    “我送你，顺路。”
    写字楼露天停车场。
    一辆崭新的白色轿车灯光闪闪，中间的三叉星辉在夕阳下亮的耀眼。
    关永仪走上前，拉开车门。
    “买车了？”
    吕总坐进关永仪的副驾驶，环顾四周，觉得有些新鲜。
    愿三叉星辉照亮你的前程，一位成功男人，怎么都绕不开奔驰这个品牌。
    随着他身家不断上涨，他从e级换到方方正正的大g，再换到商务标杆s600。
    相比关永仪开的奔驰c级，好了不知道几个档次。
    但时间不一样，二十岁前的男人拥有奔驰，和三十几岁再发迹相比，那绝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体验。
    “对呀，家人安排我过来实习，天天走路也不太方便，干脆就买了辆车。”
    关永仪腾出一只手打开车载音响，经典粤语歌的前奏在车内流淌。
    是郑秀文的《终身美丽》。
    “还真是个好理由。”
    露天停车场很晒，吕锦程按开车窗换换空气，傍晚街道热闹的声音顿时涌入狭小的空间。
    民族大道晚风温柔，车速均匀，两旁粗柳树的枝叶剪碎了光，斜斜地打在关永仪侧脸，给她镀上一层暖暖的滤镜。
    怀挡大多数时间可以解放操作，短发少女单手把控方向盘，另外一只胳膊百无聊赖，松松地搭在中央扶手箱。
    “莫非可终身美丽，才值得勾勾手指发誓~”
    窗子很快被手动合紧，郑秀文慵懒的嗓子唱至高峰，像是被突然调大了声音。
    前方信号灯绿转红，关永仪轻踩刹车。
    车子停在原地，她右手的小拇指痒痒的，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划过。
    她侧过头，发现一支大手越来越近，刚好勾住她修长的小拇指。
    这个动作越过了她的舒适区。
    “干嘛！”
    关永仪瞳孔微张，仿若触了电，立刻把胳膊从中央扶手箱处抽回，双手齐齐握在方向盘上方。
    一旁的吕锦程却面不改色，也没解释，只是随着车载音乐的旋律，小声哼唱歌词的下一句。
    “你那手指再笨拙再粗，肌肤也被我修补~~”
    关永仪原本有些生气，想起指腹康复大半的肌肤伤口，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的手指头才粗！”
    她双颊浮上一抹绯红，将头发捋到耳后，扭过头去看窗外，眸子晶亮。
    吕锦程行为上虽然占了便宜，但寓情于景的时机实在太巧妙，让人根本生不起气。
    渣男懂艺术，谁都挡不住。
    如果不是关永仪自己的新车，自己连接的蓝牙，自己随机播放的音乐，她甚至觉得吕锦程的一系列操作，是提前做好了准备。
    他不仅仅是对这首粤语歌同样烂熟于心。
    真正的高手，把握机会不是终点，创造才是。
    他制造出最完美的进挪机会，顺着歌词勾小指拉近距离，甚至还假借给关永仪送创口贴的经历，再次把场景恰到好处地圆回来！
    就连被撩的当事人都不得不承认，吕锦程这一套堪称行云流水，天马行空。
    明明是不请自来的肢体接触，关永仪却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和尴尬。
    在两指交缠的那個瞬间，短发少女仿佛放大了所有感官。
    他的指尖像蝴蝶振翅，缓缓从她掌心的生命线边缘划过。
    这家伙到底经历过什么？
    他怎么这么会？！
    不行不行。
    不能再往下想了。
    正好红灯转绿，关永仪双手握紧方向盘，一脚油门焊死，2.0的发动机暴起轰鸣。
    可惜，这辆车并没有想象中的推背感。
    加速起来温温柔柔，像极了男人抽丝剥茧的入侵。
    “之前电梯口那位，是你们学校的老师？”
    夕阳西下，夜风悠悠，黄昏的光被车窗过滤，关永仪主动换了个话题。
    “嗯，我们班辅导员，人挺好的，就是有点可惜。”
    吕锦程点头回应，又好奇地八卦了一句。
    “她具体是啥情况，跟我说说？”
    “不行，我们要有职业道德，保护当事人隐私。”
    关永仪摇摇头。
    “拜托，自己人还来这一套，况且是我建议她找律师的。”
    “那好吧......blablabla，大概就这样。”
    实习生好像不必遵守职业道德，关永仪想了想，从头到尾跟他说了一遍郭敏洁的婚姻故事。
    想到当事人手机里那些证据，她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还找到了实锤？”
    “不过也没啥用，有证据又证明不了感情破裂，我觉得调解的几率比较大。”
    听完整个过程，吕锦程分析道。
    “他都不喜欢女人，这还不能证明感情破裂？”
    关永仪眨眨眼睛，有点不理解。
    “你可能懂法条，但你不懂实务，实务判断上就是没破裂。”
    吕总笑了笑。
    作为前世的大老板，别的法律他可以一知半解，但婚姻法，必须门儿清。
    男人一定要学会保护自己。
    尤其是成功男人。
    “好吧，我看她还挺着急离婚的，真调解还不知道要拉扯多久。”
    关永仪耸耸肩，车速再次放慢。
    转过弯，熟悉的茶山刘映入眼帘。
    热闹喧嚣的小吃摊，水果店，路人络绎不绝，声音被隔绝在了车窗外面。
    “你在哪里下？回学校还是去店里？”
    “财大门口，我要去训练。”
    “拜拜~”
    吕锦程下车，看着关永仪对他摆手，利落扭过车头，消失在马路转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