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小贤的话语如同激光切割般犀利，但他忽视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崔小小并非未来的那位历经风雨的兴十三妹，此刻的她对倪小贤的言论并未太过在意，因为她尚未经历过绝望与痛苦的洗礼。
    “倪警官，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吗？”
    “怎么，你想试试？用人性去试探朋友，只会永远失去这个朋友。”
    “我是说，你真的愿意出资为阿润的母亲治疗吗？”
    “怎么，你想帮忙？没问题，只要你能说服你父亲成为我们的信息源，我可以批准一笔奖励。到时候，你们自己留着或者用于阿润母亲的治疗，我都无所谓。”
    “零十土”
    “我不需要你的奖金，我要你出钱帮阿润妈妈治病，还要你带她离开这个虚拟街区，让她过上全新的生活。”
    倪小贤不满地敲了敲桌面的全息投影。
    “喂，你觉得我是谁？她的保姆吗？”
    “我不在乎，阿润一直很崇拜你，她的虚拟卧室墙上挂满了你的照片。如果你帮她妈妈治病，帮她离开这里，她一定会很高兴。”
    崔小小说着，泪水滑落下来。这副模样触动了倪小贤。
    “你这么做，不怕失去她这个朋友吗？”
    “倪警官，你刚才有一句话是对的，如果阿润有选择，她可能不会真的愿意和我做朋友。如果她能过上想要的生活，我会真心为她感到高兴，绝不后悔！”
    “好吧，我答应你。”
    倪小贤从口袋里掏出智能通讯器。
    “这个电话是你父亲接，还是你自己来？”
    “倪警官，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不会让我父亲成为警方的信息源，他不适合，还是让我来吧！”
    倪小贤惊讶地放下口中的电子烟。
    “你？”
    “倪警官，别小看我。我父亲很疼我，帮派里有任何动静，我都能从他那里问出来。你也说过，他当信息源不容易被发现，现在通过他这一层，我来做警方的信息源，岂不是更安全隐蔽？”
    倪小贤看着自信满满的崔小小，心想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原本打算通过迫使吹水达成为警方证人，逐渐影响崔小小，最终让她同意成为警方的卧底。没想到崔小小竟然主动提出代替吹水达成为警方的信息源。
    “你现在连洪兴的成员都不是，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我就加入洪兴。”
    “他们接受女性？”
    “拜托，倪警官，现在连女警员都开始配备能量武器巡逻了。帮派为什么不能收女性？当然，如果我加入兴，我肯定不会追随靓坤，我要跟随大佬b，他最讲义气，对兄弟最好。”
    看着崔小小兴奋地描绘着她加入帮派后的未来，倪小贤咳嗽一声，打断了她的幻想。
    “你是想做警方的信息源，还是想借此机会加入洪兴？”
    “是你自己说的，加入洪兴才能成为警方的信息源。”
    “那你知不知道做信息源就是要背叛洪兴？我看你对帮派这么有好感，我怕有一天你会出卖我。”
    这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崔小小很聪明，转了转眼睛就想出了对策。
    “倪警官，你让我潜入洪兴做卧底，是不是因为你成为0记的长官后，就要彻底消灭洪兴、东星联和这些帮派？”
    倪小贤不悦地瞪了崔小小一眼。
    这不是废话吗？
    他确实有这样的想法，但这是不切实际的。
    别说这是在港片世界，就算在现实中，香港回归二十多年，社团势力也无法完全清除。
    更重要的是，倪小贤不想被人当作棋子利用。
    回归在即，香港政府在这个时候改革cid刑事侦查部门，提拔倪小贤担任0记长官，表面上是为了顺应民意，准备坚决打击香港的社团黑势力。但实际上，这背后隐藏着更深的意图。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倪小贤上任后肯定会与香港社团势力全面开战，到时候必然引发社会动荡。
    要知道，香港所有社团成员加起来至少有几十万人，一旦失控，其影响力绝不亚于一场底层革命。反正香港政府也统治不了几年了，就算香港真的乱起来，最后的烂摊子也会留给大陆政府，他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
    关键是打击黑势力名正言顺，没人能指责他们做错了。
    倪小贤当然不会落入陷阱。他答应担任0记长官，从未打算与香港社团拼个你死我活。
    香港的社团问题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挤压他们的生存空间。
    等到这一代社团成员老去，没有新鲜血液补充，警方无需出手，社团也会自行消亡。
    在此之前，倪小贤需要做的其实是暗中维持各大社团之间的平衡，让他们互相消耗，同时加大对社团非法产业的打击力度，逐步收紧对社团的束缚，但又不一下子置之死地。
    这也是他在社团内部安置信息源和卧底的目的。
    由于大方向上不是一开始就打算消灭社团，所以信息源站在哪一边并不重要，关键是要情报准确及时。
    即便如此，倪小贤还是打算敲打一下崔小小。
    “作为警方的信息源，我可以不管你帮派里的行为，但你必须守信用。如果你敢给我提供虚假情报，我不必亲自出手，只要暴露你的身份，帮派的人会让你生不如死！我现在最后一次问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