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正阳发话了,其他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定下来了。
但上田村的生产队队长还是想说点什么,“真的就不能私下解决吗?”
随即,他看到禾继军身上,“我们两个生产队这么接近,之前还一起抗洪,也算是有点儿情谊。”
“这真的让他们五个……”生产队队长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五个家庭啊。”
“十几个孩子没了爹。”
“你们真的狠心吗?”生产队队长说。
禾继军闻言,是有些动容,可……
他看向禾婧。
禾婧对上了大哥的目光,还是很坦荡,很直接,很无畏。
“大哥,他们不是几岁小孩子了。”
“几十岁的成年人,后果是什么,他们清楚得很。”
“只不过,他们依然敢这么做,一来是看我只有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
“二来,真的出了什么事儿,我不敢声张,只能吃哑巴亏。”
禾继军沉默了。
生产队队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看着禾婧,“小娃娃,老人说得好,人前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你这么赶尽杀绝,就不怕他们家后人报复你吗?”
“所以呢?”禾婧轻笑出声,眸间染上了几分蔑视,“你想道德绑架我?”
“那随意,我没有道德。”禾婧摊手,说得很无赖,“能制裁我的,只有法律。”
“你想让我屈服,那就找出一条法律来,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说我禾婧今日要是不放过这五个人就是违法犯罪的。”
“那我就认了。”
生产队队长被气得脸色发绿,“你……你一个女娃娃这么要强做什么!”
“就不怕日后没有男人要呢?”
周祈安听不得这话,正要站起来,替禾婧说话,被她伸手拦下来了。
石春兰和廖红梅以及许招娣也都想说话的,可禾婧都拦住,不让说。
她一个人站在老人面前,比他高了半个头,目色平静,面色更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起伏。
她很安静,没有被影响了情绪。
很淡定,也很淡然。
“老人家,这是我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接下来再说什么,我都不会管,更不会理。”
“但你要是破坏了我的名声,你大可以在河口村去打听一下,我禾婧回来这一段时间,出了什么事儿,我又是怎么处理的。”
禾婧解释完后,勾起了一边的嘴角,笑容很肆意,也很轻狂,“我这个人对事儿不对人,你真的想让我放过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生产队队长闻言,面上露出了一喜。
紧接着,就听到禾婧说,“我不和畜生计较,你要是能证明他们五个都不是人,这件事儿就算了。”
“当然,不是人,那就意味着没有身份证,不配上工赚工分,也没有土地,所有人能拥有的一切权利,他们都不能有。”
“你……”生产队队长指着她的手都在发颤了。
而其他人真的以为禾婧会放过他们的时候都提着一口气,这会儿就彻底放松下来。
“我就说婧婧不会放过他们的。”许招娣说。
廖红梅紧着的双肩松懈下来,“这老头儿也真的是,拉着我们家婧婧一直说。”
石春兰呵了一声,指着生产队队长说,“你要是再多说一句不中听的,我就天天去你家门口哭,天天去你家门口撒泼。”
“你想耍无赖是吧,我倒要看看,谁能比我更无赖!”
禾婧:“……”
“妈,咱用不着。”禾婧上前挽住石春兰的手臂,“他们说不听的,棍子落在身上才有用。”
“他要是造谣污蔑我们,那就去找派出所,我们报案,我们写申诉,告上法庭去。”禾婧清楚这些人光是听见这几个词就心生惧意,根本就不敢真的做这些事儿。
也就说出来吓唬吓唬他们。
生产队队长活了几十年,家家户户的事儿,真没几个人是闹到派出所来的,生产队之间的矛盾,也都是私底下解决的。
当下碰到了禾婧这么一块硬骨头,说什么都不管用,早就不满了,可要让他再多做点什么,生产队队长又放不下这个脸,只能冷青着脸盯着禾婧。
人是要带回派出所拘留着,禾婧也要去做个口供。
这一个下午,人都忙坏了。
但大家都很兴奋。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儿,不说自家生产队的,周围附近好几个平日吊儿郎当的小伙子都歇火了,不敢造次。
姑娘们也都敢走远一点儿。
生产队里对禾婧的看法又多了几分敬佩。
尤其是知道她会点儿防身术,队里有同龄的女孩子都来找她,想学习如何防身。
禾婧自然是毫无保留地教导。
这事儿,让禾婧在生产队里的名声又好了几分。
周翠红知晓了,气得脸黑,更重要的是,现在整个河口村的人,都不乐意跟她说话了。
路上碰见都躲得远远的。
就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周翠红不乐意,看禾家是越看不满意,一气之下,她跑去镇上举报禾家投机倒把——卖酸豆角!
当天,镇上就有一大群人下来,团团围住禾家。
检查小组的人到了,还知道禾继军是生产队队长后,更是恼火,什么都没说清楚,直接就在门口大骂起来。
河口村的人看见了,一个个都很好奇,互相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儿。
陈芳兰见检查小组的人下来了,吓得心口一跳,又见是往禾家方向去的,赶紧去把周祈安找回来。
也幸好,这个时间点儿,周祈安不在养猪场。
禾婧等人都在上工,突然被通知叫回来,大家都是懵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等他们都回来了。
检查小组的组长才说,“有人举报你们家投机倒把,私下贩卖酸豆角。”
“现在我们要搜。”
许招娣一听当即就不乐意了,“酸豆角,我们河口村家家户户都做。”
“总不能在我们家搜出来了,就说我们投机倒把啊!”
“是啊。”石春兰都慌了,生怕被安一个投机倒把的罪。
“贩卖酸豆角可不是一两个腌缸的事儿,你们家要是没做,怕什么?”检查小组的人说。
禾婧拧紧了眉头,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举报的,“你们可以搜。”
“但是搜不到,又怎么说?”
“我们禾家上下十几口人,不说酸豆角,我还做了腌鸡蛋,整整一缸。”
“你们搜到了,是不是也要说我们准备卖腌鸡蛋?”
“这个流程,这个内容,你们得有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