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婧低眸思索了片刻,“先看看爸妈怎么说吧。”
廖红梅也认同,便把请柬还回去,“等吃饭的时候说。”
“好。”
晚餐。
一家人都坐下了。
禾婧环视了一圈,主动将信封拿出来,放在饭桌上。
“是稿子回复了吗?”许招娣一看到信封,马上就追问,“怎么样了?”
她本来是想问有多少稿费的。
但见禾婧都摆在桌面上了,想来应该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拆开的。
许招娣很是期待。
其他人听了她的话,也期盼着,等禾婧开口。
可禾婧却是摇头了,“这封信是云罗城那边寄过来的,但不是跟稿子有关的。”
“啊?”
这一下,除了廖红梅跟禾婧,其他人都懵住了。
“不是稿子的事儿啊。”许招娣失望了。
“那是谁?”禾继军抓住了关键词。
禾继东想到了在云罗城的江嘉远,眉头紧锁着,“该不会是那个人吧?”
“是谁?”禾继军以为他知道,就看着他,追问。
禾继东不是那么想回答,支支吾吾的。
“婧婧,你来说。”禾志强直接问。
石春兰到嘴边的话就咽下去了。
“是何芳芳。”禾婧一直以来都是说全名的,大家都习惯。
“芳芳?”石春兰是想到她的,眼神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心,她想问禾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又怕禾婧会不高兴。
一时之间,她面上的表情有些多彩。
禾婧注意到了,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正色回答,“何芳芳要订婚了。”
说完后,禾婧把信封里面的请柬拿出来,随即递给了禾志强,又跟他说了时间地点。
禾志强拿过后,看了一会儿,就把请柬给了石春兰。
“下个月十五号。”
是七月。
家里是没什么事儿要做的。
说去,是可以的。
但路途遥远,在请柬上面,只是邀请了,并未说他们一家人去到云罗城要怎么住。
具体是一个什么样的章程。
禾志强不清楚。
再有,他大半辈子都在河口村,没去过其他地方,对于云罗城,他并不是那么想去。
哪怕是养了十八年的女儿要订婚了,禾志强的想法还是一样的。
石春兰看了,她认得何芳芳的名字是怎么写的。
看着请柬上的字,石春兰泪眼朦胧,“没想到这么快就结婚了。”
明明才回去还不到半年的时间。
“妈,是订婚,还没结婚。”廖红梅有点儿看不下去了,她看了一眼禾婧的神色,才开口的。
“还有一件事儿,婧婧刚才跟我说了。”廖红梅叹了叹气,深呼吸后看向禾婧,询问她的意见,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禾婧微微摇头,又点点头,似乎再说没有关系,大嫂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廖红梅松了一口气,再开口,“听婧婧说,何家当家的,他厂长的位置可能会调动。”
“芳芳这会儿着急嫁人,怕是想和江家打好关系。”
这言外之意则是,何芳芳应该是不想让云罗城江家看到他们去的。
这请柬发来,大概就是意思意思一下。
石春兰原本想要去的心,一下子就沉下去了,她有些茫然无措地看向禾志强,“当家的,你怎么说?”
“芳芳二话不说就回去了,上次回来也没有把我们当成家人。”禾志强说,“这一次,她订婚,我是不想去的。”
养了十八年的女儿,禾志强对何芳芳肯定是有感情的,但是他拎得清,看得更清楚。
何芳芳不满意他们这个家,恨不得从此以后都没有关系,更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有过这样的过去。
石春兰一听,心彻底死了。
“那就不去了。”请柬,她还捏在手里,很是用力,指尖都泛白了。
禾婧看到了,心疼也难过,“妈,我们可以去,但不以养父母一家的身份去。”
“国营饭店不可能摆太多席的。”何家跟江家虽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规章制度在,也就是请两家交好的亲戚朋友一起吃个饭,做个见证。
就跟认亲宴差不多。
“届时,我们去了云罗城,到国营饭店看一眼也是可以的。”吃饭那是不敢想的。
国营饭店一道菜都要几毛上块了。
要是她们两人去,大嫂二嫂嘴上说着没意见,可心底肯定会不舒服的。
石春兰摇头拒绝了,“算了,我能知道她订婚就不错了。”
至于要不要亲眼见证,也没有很重要。
石春兰闭上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你爸也说得对。”
“我们要是去了,芳芳只会更加不高兴。”
许招娣听了就不高兴了,撇嘴小声道,“要不是爸妈,何芳芳怕是早就没了。”
禾家有两个儿子,生活条件也算过得去。
不然,在河口村,已经有了儿子的家庭,可不会再想多养一个女儿。
迟早都得扔到河边,能活活,不活就算。
她跟大嫂廖红梅,那都是因为家里还没有儿子,也缺少劳动力,这才勉强活下来的。
禾继东听见了,手肘碰了她两下,让她注意点儿,别乱说话。
许招娣努了努嘴,不说话了。
请柬的事儿,算是解决了。
可这一顿饭却是吃得无比沉重。
饭后,禾婧收拾碗筷。
洗完碗筷后,她出来,见石春兰在院子里坐着,没跟平时出去跟邻居聊天,只拿着大葵扇,望着夜空。
这个时候的夜空是灿烂的。
放眼望去,都是闪亮的星星。
禾婧抬头看了一眼,低头再看去,转身就去拿了小板凳,坐在她旁边。
石春兰听声,转头看去,见是她,扯起了嘴角,笑了笑,“婧婧。”
“妈,你想去就去。”禾婧说。
石春兰还是摇头,“你爸说得对,我们去了,她会不高兴的。”
“那你呢?”禾婧问,“妈,你不去,高兴吗?”
石春兰沉默了。
禾婧继续说,“妈,你为什么要去想何芳芳高不高兴呢?”
“妈,你多想一下自己。”
人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自私一点儿,没有错的。
“她能写请柬,能寄过来,那就证明何建国夫妇是知道的。”
“我们拿着请柬去,他们不能赶我们走。”
何芳芳有胆子写,那就要想到他们会去。
做人总不能又当又立。